可把叶君怡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她赶忙左右看看,四处张望。
梓潇屏住呼吸,躲进了墙角里。
叶君怡一转头,看到了陆数成。
“你干什么!站人背后吓人。”
她拍拍胸口,一脸埋怨。
陆数成好脾气的笑笑,“老婆,不早了,回床上睡吧。”
“知道了知道了。”
叶君怡拾起手机,回了房间。
二楼的门“咔嚓”一声关上,梓潇轻吐出口气,轻手轻脚上了楼。
……
那会的梓潇,还没毕业,羽翼未丰,在华景毫无话事权。
而沈佩之新丧,陆数成把叶君怡弄进了华景,马上就要进入董事会。
爷爷那会又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正在疗养期,不便打扰。
梓潇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狠下心分手。
暂时避一避锋芒。
却没料到,酿成了大祸,险些毁了念念。
他说了分手后,其实马上就后悔了,解决方法千千万,为什么要用最不体面的呢。
他马上追了过去,不料被车撞飞。
一场车祸,改写了两个人的命运。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叶君怡的话,隐隐透出了点不同寻常意思。
“他俩都要去扯证了,那陆家还有我什么事?”
她为何如此肯定,梓潇跟念念扯了证,陆家就没她的事了?
彼时的叶君怡,已经坐上了陆家女主人的位置,有陆数成撑腰,在家里说一不二。
那么她说的陆家,必然就是陆家的产业,华景集团了。
从叶君怡心心念念想让青枫进华景来看,她对于跟陆数成你侬我侬兴趣不大,倒是对华景情有独钟。
与现在爷爷说的一比对,一切都很清晰了。
当初叶君怡很可能提前得了消息,知道了陆老爷子的公证,而梓潇当时确实有要跟念念毕业即领证的想法,叶君怡慌了,所以才全力阻止两人在一起,甚至要暗害念念。
除了这个可能性,也没法从其他角度解释了。
梓潇按了按额头,抬头看看天。
回忆里的她,阴狠恶毒的语气让人害怕,直接导致了一对小情侣的悲剧。
现实中的她,梓潇回头前厅,她病恹恹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样子,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苍白瘦弱,透出几分可怜。
世事无常。
但梓潇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可怜,念念又何其无辜,自己有什么资格可怜叶君怡。
……
叶君怡本来确实是没精打采地在客厅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咳着。
“都要死了,可别再折腾我了,就让我好好歇歇吧。”
任两旁的陆数成和叶青枫怎么劝,也懒懒的不愿起身。
但听到了梓潇和念念要结婚的消息,她一下子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么?!言念念要进陆家门了?!!”
她真的反应很大,陆数成正在削的苹果都给她撞掉地上了。
“是啊,”青枫捡起苹果,往小茶几上重重一搁,“所以您就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但想想,这是母亲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了,语气便缓了下来。
“就算想搞事,”他声音有些哽咽,“您也先去看看病,好歹治一治,不然命都没了,要跟谁置气呢。”
“果然,当初就不该生你,生你下来就是气我的。”叶君怡说着,站了起来。
纵使生气,也得为儿子做打算啊。
形势逼人,如今陆梓潇和言念念要成婚了,陆家眼看着大局已定。
她自身难保,自然没法再阻扰什么,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要尽力为孩子做点什么。
最起码的,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在一天,小枫在陆家尚有立足之地。
她若是去了,这孩子真不知该去往何处了。
指望着陆梓潇对小枫那点兄弟情,怕是不靠谱。
别以为她不知道,小枫其实对言念念那丫头还没完全死心呢,只不过争不过人家。
有这层隔阂在,将来小枫必不能在陆梓潇手上讨到好。
她捂着嘴咳了咳,捡起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丝巾披上,提醒愣着不动的两人。
“走啊,咳,不是说带我去医院?”
“啊?……好的好的。”
两人喜出望外,飞快起身。
……
到了医院后,陆数成陪同叶君怡看诊,青枫去窗口拿药,恰好遇到金院长。
对于东家这个复杂的家庭关系,金院长也是有所耳闻,陆家的人他自然也都认识。
但是这两个异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出人意料的还不错,并没有外界传闻的关系紧张。
上次梓潇陪念念来复诊时,两人聊天时还提到青枫,说是在英国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金院长一见到青枫,就连忙凑上来寒暄,“叶少爷,从英国回来啦?”
青枫愣了愣,“金院长消息好灵通啊,我去英国你都知道了。”
金院长笑笑,“上次陆少爷陪言小姐来复诊,还提到您来着。”
“复诊?”青枫抓住了金院长话中的关键点,却没有问出口。
只装作自己已经知道的样子,跟金院长来来回回,套着话。
聊了没几句,他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因为金院长感叹了一句,“双相能恢复这么快的,史密斯医生也说是生平仅见呢。”
原来是双相。
怪不得当初初见念念,她动不动就晕倒,精神状态也不好,原来还真是精神有问题。
再联想到那张照片,照片后那个稚嫩的笔迹“念念吾爱”。
再有当初三人和母亲在咖啡店撞上,梓潇挺身而出,护着念念,说“我不是原来的我,您也不是原来的您。”
一幕幕画面在青枫脑海中闪过,对面的金院长还在说着话,但青枫已经无法思考。
只能看到金院长嘴唇一动一动,却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他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认知:
梓潇与念念分手复合,一定是母亲做的孽;而念念的病,恐怕也与母亲有关。
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所有人,他,母亲,陆叔,都在各自错误的轨道上,越走越远,越错越离谱。
大错特错,并且一路走到黑,直到如今,一败涂地,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