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薄雾,藏剑峰下,陆长生、柳青两个人站在路旁,看着韩九。
韩九身背行囊,手中握剑,拱手道:“陆大哥,你们不要再送了。”
陆长生道:“你此去小心些,要不然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吧,秦风挺合适的。”
“不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事,秦枫总要留下来帮你。我们都走了你就剩个孤家寡人,这么多人你怎么面对?”
陆长生叹口气,“可这路上实在太危险。”
他不由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对话的内容。
昨天晚上,韩九找到他,两人在院子里摆上凉菜倒上酒,趁着月色对饮。
刺完李三冬那一剑后,韩九心情好了不少,但那股郁闷之情挥之不去,或者说,他心里还是缺失了一块,而这可能永远都无法弥补。
他不可能再过一次童年,失去的快乐也不会再回来。
“陆大哥,我想出去走走。”韩九放下酒杯,望着天空的月亮。
陆长生皱眉:“现在外面太危险,你一个出去不安全。”
“你觉得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吗?”
陆长生确实无法理解,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也无法体会其中的苦楚,但他能看到韩九的痛苦。
“现在呢?心里好受点了吗?”
韩九叹气,半晌没说话,正当陆长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我太恨他。
如果他早几年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会一剑刺穿,绝不留后手。
昨天我刺完他,我以为我解脱了,可回去后却更痛苦,他是我的爹,我怎么能真正刺杀他呢?
我一想到他死了,心里猛然就少了一大块儿,空了,无法弥补,那感觉没让我好受到哪儿去。
以后等我死了,或许会见到娘,她问我的时候我怎么回答呢?就说我把爹杀了?娘会原谅我么?
陆大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长生开口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种事情我没办法教你怎么做,你只能慢慢度过,老天爷没给人过不去的坎儿。”
“所以我想出去走走,哪怕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陆长生思索片刻,道:“你去其他地方都不安全,不如还是去其他宗门里看看吧。魔教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整个世界都掌控。
我听说西南的崆峒,也拉了一群修者。”
韩九点点头,“也好,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现在过得苦哈哈的,再多个盟友总算是好的。”
陆长生道:“崆峒李天真掌控着,这个人是个老银币,胆小如鼠却又狡猾如狐,他是一定愿意结盟,但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那可就不见得了。”
“李天真?听说他已经入了大乘。”
“你去看看吧,反正拉近点关系,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坚持下来,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线,不用强求什么。”
于是,便有了今日之行。
陆长生想了想,掏出来一瓶丹药,“没什么送你的,这些你拿好,关键时刻,能保你的命。”
韩九接过来,道:“陆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没事,我又不是去惹事,一路上我会低调而行。”
“有事就传讯息回来。”
“好。大哥,柳姑娘,多保重,等我回来,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韩九转过身大步往前走,正在这时,忽然天上飘来一朵阴云,韩九下意识抬头,脸色顿时大变。
“梦魇!”韩九惊叫,陆长生与柳青两个人此时的反应快捷无比,两人同时蹿出。
梦魇在天上飘着,倏然一转径直向下,朝着韩九扑过去,陆长生抬手便张开结界,将三个人尽数笼罩。
柳青取出九仙笛,吹得又急又快,一条火龙绕着他们三人飞一圈,径直向上冲向梦魇。
韩九抬手,一双手就笼罩寒冰里,周围冒着雾气。
火龙扑中梦魇,似乎穿过去了,但龙头一扭居然又回来,用身子缠住它,熊熊大火瞬间将梦魇吞没。
这时韩九的寒霜到,从梦魇的下方瞬间延伸上去,梦魇变成薄薄的一张似的东西。
陆长生右手空中一晃,长剑瞬间出现他手里,然后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一道道灵气飞向梦魇。
三重攻击下,梦魇一个都没落下,全中!
梦魇急速往天上飞,火焰熄灭了,他的身子还被冰冻着,却见他一抖,冰块哗啦全掉下来。
陆长生的剑气从他的身子上飞过去,他身上掉下来几块。
就像个拼图似的,身子分成几块。
梦魇这次该死了吧?
陆长生获得了女皇的能力之后,第一次面对梦魇这样的怪物,之前绝不会打出来这样的效果。
梦魇发出似乎是痛苦的叫声,震得人有些迷糊,韩九身子趔趄,歪了几步,陆长生急忙将手抵在他的灵台,柳青也受到影响,陆长生一个人同时看护两个,便再也无法空出手收拾梦魇。
梦魇随风飘荡,绕着断开的身子飞,过了片刻,那些断开的部分居然一片一片都连上了。
陆长生极为惊诧,看来这种办法不行。
关键的问题是,梦魇的身子不像是人或者动物,是由肉体构成,而是某种精神上的东西,虽然能暂时断开,但很快又能连接上。
这就造成陆长生的攻击不能奏效,普通的办法对付梦魇还真是没用。
梦魇又扑下来,陆长生只得舍弃了他们两个,使用长剑猛劈出去,梦魇迎面而来,被直接从中间劈开。
陆长生心念一动,用灵气牢牢裹住梦魇的一半身子,然后动用自己的力量,试图将梦魇的另外一半身子用灵气碾碎。
梦魇发出刺耳的尖啸。
是的确实是啸声,韩九噗通倒地上,而柳青更夸张,直接晕了过去。
就连陆长生,精神也有一滞,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看来这个办法是能杀死梦魇,于是又催动混沌造化诀,将梦魇的躯体牢牢困住。
剩下的一半梦魇疯狂扑过来。
陆长生身子一侧,没想到这个梦魇的攻击方式居然变了,他的躯体变成雾状,此时已经很难说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能看到一团黑雾,将他们三个人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