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过,谢罪有些宽松的衣服被风吹的鼓起来。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祈求。
佛说,如果帮人渡劫超度的话,就要多去做一些好事,她看着他眼角处的那一颗泪痣,沉吟半晌后,倏地点点头。
谢罪笑了,然后视线像是不经意那般扫了一眼身旁的蒋羽。
蒋羽抱着衣服,看了眼谢罪,忽然低声道:“欸,你到底是真的哑巴,还是装的?”
谢罪又看了眼蒋羽,然后转身跟着边柠往屋里面走。
蒋羽也跟着上来,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着边柠,把她拉到了另外一边。
“你真的要让他住进来?”蒋羽说:“他现在来路不明的,我不放心,不如让他住到我那里去吧......”
话音刚落,水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水也跟着洒了出来。
边柠没有听蒋羽说什么,而是看着谢罪,他也在看着她,眼底都是无措和慌张,像是害怕被骂。
边柠,“没事,我来收拾就好,你别动。”
边柠转身出去拿扫把,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谢罪的眼神看向了蒋羽,后者怒气盎然,“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就出乱子,刚刚水杯是你故意摔碎的是吧!”
这个屋子只有两个人,谢罪看着蒋羽,他比他高出一点点,气势方面也高过蒋羽一头,他嘴角一勾,却不说话。
等蒋羽再一次想骂他的时候,谢罪的眼神忽然从阴鸷变成了无措,一秒无缝衔接,把蒋羽都搞懵了。
过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为何谢罪这样了,因为边柠这个小白兔进来了。
蒋羽指着谢罪,低声警告道:“你给我小心点,千万别对小柠动什么歪心思,不然被我知道了,整个岛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罪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他,走向了边柠。
从她手上拿过了扫把,默默的把地上的碎片给打扫了,而蒋羽看了边柠一眼,无奈的转身走了。
边柠干脆坐下来,看了眼正在扫地的谢罪,开口道:“和我说说,为什么没钱却来到了这个小岛。”
“你家人呢?”
谢罪握着扫把的手一顿,然后侧眸看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行字。
——我是犯了错才来这里的,我的父母不在我的身边,他们已经离婚了,我从十八岁开始就是一个人住,但是我从小就有病,我的父母要重组家庭,谁都不想要我,所以把我赶来了这里,坐船的费用是他们出的,我身上没钱。
边柠看着谢罪,“你的名字也是他们取得?”
谢罪这会儿倒是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
“你自己?”
谢罪点点头,打了一行字——“因为我犯了错,错了就要赎罪,等被伤害的那个人原谅我,我就叫回原来的名字。”
“那你原来叫什么?”
谢罪只是看着边柠没有再说话,边柠倒是识趣的没有再问,“这是蒋羽给你找的衣服,你先这么穿着,然后我帮你在网上买几件,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现在说那么多都没用。”
谢罪把手机递到她的眼前,然后看着她。
——“那你呢,你犯了什么错?”
边柠忽然眼眶红了,然后没有开口,而是和他一样,把字打在备忘录上,让他看。
——爱上了一个不该去爱的人,付出了代价。
谢罪看着这几个字,沉默了好久,最后点击了保存。
边柠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刚好够。
夜深,边柠睡得昏沉的时候,房间里有漫出了那种中药的药香,特别的浓郁。
她虽然睡得昏沉,但是潜意识里还有一些些的思绪没有昏睡,她感觉到肚子上热热的,像是有电流在回转,暖和的很,她依稀记得这个感觉,像是她以前那段时间月经不调,宫寒的时候,老中医给她开的护宫的灸条。
她感觉到奇怪,为何睡梦中每次都会有这个感觉,她搬到海岛上都有一个星期多了,她不是特别注意休养的一个人,她也知道自己刚流产,没有调理。可她的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好,她说贫血,那些阿姨起先都不相信,还是看见她开晒吃中药,才相信她贫血。
边柠的记忆随着屋内的香气越来越浓而变得睡得更加的深沉。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屋内的中药香气散去了不少,和往日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翻身下了床,发现餐厅上已经摆满了早餐,虽然很简单,就是白粥和一些手工的小包子。
包子的皱褶很漂亮,她目前为止也只看见过两次做的那么漂亮的皱褶,一次是眼前这个,一次是谢焱弄得。
边柠走上前,指着桌子上的包子道:“这是你做的吗?”
谢罪点点头,然后端了一杯红枣枸杞黑芝麻豆浆上前,递给边柠,示意她喝。
红枣枸杞黑芝麻都是补血养身的,她舔唇,莞尔道:“谢罪,我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的生活习惯,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身体不好,而且,我最近的确是贫血。”
边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直白的说出这些话,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等了一会儿,她看见谢罪指了指身后的中药罐子,然后打字——“我记得昨天和你见面你有喝中药,我以前学过中医,是补血的,我就给你做了这个豆浆。”
谢罪的解释让边柠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神经线现在变得那么的敏感。
明明两个人长得不一样。
她喝了一口,夸赞道:“不错。”
像是缓解尴尬那样,边柠低头百无聊赖的划动着手机,却忽然看见了一则新闻,上面写着,“边氏集团近期股票大跌,传闻是因为边氏集团最近查出来的亲生女儿并非真的亲生,而前几年被边夹赶出去的那个女儿经调查才发现原来是真的亲生女儿,这一切都是一场计谋。”
下面还有另一条新闻,“谢家公子最近频繁打压边氏集团,疑似为妻复仇,豪门恩怨我们尽情期待。”
边柠忽然觉得很荒唐,她现在搞不清楚,老天到底为何这么玩她。
她的手机号码不稳定,因为怕谢焱找到,所以她都是隔两天换一个。
而温语竹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一般都是她发了信息给她,边柠想到这,发了一条信息给温语竹
——新闻我看见了。
那边很快回了信息,“那你怎么想?”
边柠看着这几个字,她忘记了是哪一年,她被赶出了边家的门,但是她犹记得那天很冷,下了大雨,边家的大门不管她怎么敲打都没打开,她淋了一场大雨,在四下无人的街头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漫无目的的行走。
但是后来一个人住的生活也比她想象中的要自在的多。她几乎是很顺利的读完了书,学校也破天荒的居然免了她的学费,而大四实习的那一年,她也是很顺利的租到了房子,也很顺利的找到了工作。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偶尔边家人找来的麻烦,但是那些麻烦,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消失。
她看着,忽然想起自己一个人其实也没那么难受,那些难受,其实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而已。
她回了句:“我和他们已经没关系了,不管是我到底是不是边家亲生的女儿。”
那边很快的来了信息,只简单的一句话。
——“边柠,我想和你说件事,是关于谢焱的,你若是不想再听见他的消息,那你就告诉我,我就不说,那你要是想听,我也告诉你,决定权给你。”
边柠握着手机,然后打了几个字
——不了,我与他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温语竹:好,那就不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我还打算让你陪我去试婚纱。
边柠忽然笑了:你要结婚了?
温语竹回了个嗯。
“我等你回来,”温语竹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伴娘都是你,因为你回来的那天就是好日子。”
边柠笑得眼睛弯弯。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边柠的肩膀被人轻轻的点了点,然后她回头,面前一部手机,上面打了几个字。
——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边柠一时高兴过了头,直接把她和温语竹的聊天记录给了谢罪看。
男人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一行字。
——不了,我与他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夜风徐来,海边的风呼啸而过,寒风潇潇,边柠走在礁石上,手里捧着一个热水袋。
而谢罪,抱着一件大衣跟在身后,月光很皎洁,边柠双手平举,迎着冬日的风,忽然轻叹一声,道:“谢罪,你想回去吗,不再在这个海岛。”
谢罪跟上她的脚步,打字:你想回去?
边柠摇摇头,“没打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可我想看我最爱的那个人穿上婚纱。”
谢罪:抱歉,我今天看见了你的信息,不是有意的,但是我想问你一件事。
边柠看着他,低声道:“什么事?”
手机上出现一行字:我想问你,谢焱是谁,是你爱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