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分瑟瑟,吹的人脸上刺的生疼,她看着伴随狂风的黑夜,望了眼天空,身后的人抱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两个人都在这狂风呼啸的黑夜里,安静的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故事是曲折的,李婉看上去可怜但是又不可怜,如果她没有被沈城金哄骗,温语竹或许还真的是特别的敬佩她,也不至于让顾寒在这七年里日子过的那么煎熬。
一方面是想弄死沈城金,另一方面又担心会刺激到李婉的神经。
沈城金也是拿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哄骗李婉去复婚,拿着李婉来威胁顾寒,让他每走一步就要确认一下李婉的安全,可这样太累了。
说不动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温语竹眼眸微颤,声音随着晚风吹入了顾寒的耳边,她说:“好。”
顾寒楼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他低头虔诚的吻了吻她的头顶,哑声道:“我爱你。”
温语竹心一颤,这句话,七年前倒是经常听他说,蓦然在七年后再次听见,记忆倒像是一下子飞到了七年前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是最无助的他们,但是那时候的他们也是最勇敢的他们。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原本不打算开口问的,但是可能是受那个故事的影响,她想把心中就纠结的一个问题给解开。
这片刻的安宁让顾寒心中有些慌,有预感似的,他忽然想开口说不早了睡觉吧,因为他害怕温语竹知道一些事情,正欲开口说这句话时,一双无骨似的手腕倏地触上了他的皮筋,旋即绕过皮筋,温暖的指腹在那块疤痕上反复的抚摸。
顾寒喉结滚动,听见她道:“顾寒,这个疤,是怎么来的?”
他沉吟。
温语竹能察觉到他的难以启齿,于是将他的手牵在手里,看着那块疤眼眶红润了些,“说实话。”
顾寒察觉到温语竹大约是知道些什么,估计是从李婉口中得知的,李婉知道的,只是事情的一小部分,他舔唇,喉结滚动道:“自杀过,没擦祛疤膏,留下来的。”
“为什么自杀.......”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明知道的,却还是追问,明知道是因为她,却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听他亲口承认。
他估摸着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份小心思,刚才沉闷的氛围俨然消失,他低低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因为想你,想去见你,找不到你,像化成灵魂,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想去找到你,想做你的鬼先生,陪在你身边。”
温语竹眼眶一酸,听着顾寒的话,她想起了一件事,大约是七八年前的何时她也忘了,有一次在一本书上看见一句话,每一个女孩身边都有一个鬼先生,他是上辈子最爱你的人,陪在你身边,不会伤害你。
他说的鬼先生,是她当年和他说过的这个故事......
温语竹眼眶一酸,她嘴角蠕动了下,将那份心疼掩埋在内心深处,她想去抱抱他的,但是她怕自己一转身,看见他的脸就能够泪流满面,强忍住声音的颤抖,道:“那你现在.......应激抑郁症好些了吗?”
“早就好了,”顾寒语气自然道:“你放心,应激抑郁症是小事,能控制的,而且我已经好多年没犯病了,这一点你无需担忧,李婉和你说的夸张了,因为只有夸张点你才会选择跟她回来,但是你放心,这个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小病而已。”
温语竹没有得过抑郁症,更没有刻意去了解过抑郁症,顾寒说什么她倒就相信什么,也没有起疑心。
倒是顾寒,在温语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沉了好几度。
温语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寒已经出门了,惯例是在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些叮嘱的话,温语竹打开冰箱将他做好的午餐热了吃,手指无意识的翻动着手机,看见了自己昨天发给边柠的信息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复。
温语竹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是工作日,边柠是要上班的,而且往常就算再忙她都会回她的信息。
思及此,温语竹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深了,想到上次谢焱和边柠在医院的争执以及谢焱怒火攻心直接拉着边柠去了厕所.......
温语竹觉得谢焱的性子,很可能会做出偏激的事情。
而她担忧边柠的安危。
接下来她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边柠,没有一个接的。
温语竹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温语竹犹豫了一会儿,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打电话给了顾寒,男人有些惊讶和担忧的声音响起,“语竹,怎么了?”
温语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快就打了电话给顾寒,但是能想到帮她的,也就只有一个顾寒,她没有直说,只是隐晦的问了句,“最近谢焱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温语竹忽然问起谢焱,顾寒握着钢笔的手一顿,眸光里神色显然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好看,心口俨然酸的冒泡,他喉结滚动,忍住自己酸,开口道:“怎么了?”
温语竹:“我联系不上边柠了,最近边柠和谢焱在一起吗?还是你有看见过边柠吗?”
顾寒倒是没怎么去了解边柠和谢焱,不过温语竹这么一问起来,顾寒倒是觉得有段日子没看见谢焱了,他问了一下身侧的张秘书,却听见张秘书道:“谢老板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公司了,听说是和妻子出国去了。”
边柠和谢焱出国了?
温语竹眉心微蹙,俨然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眼眸微颤,她低低的道:“好,我知道了。”
她挂完电话,心中半信半疑,她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中午,去边柠的家里大约是一个小时多的时间,但是他们现在住在一起,谢焱家的地址她没有。
温语竹又陷入了沉思。
她给张秘书发了一个信息,“把谢焱的地址给我一下,谢谢张秘书,我给边柠买了东西,先快递过去,她现在不是在国外吗,有时差,我就没去打扰她。”
张秘书很快的便把地址给了温语竹,只是这个地址刚好是一个商圈中心,张秘书收起手机之后也觉得就一个地址而已没有告诉顾寒,倒是看见这个地址想起了一件事,“顾总,今天孙医生叫你记得去复查,上次的结果不是很好,怕会加重化。”
张秘书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心中没抱多少希望,毕竟前阵子顾寒就是听抗拒孙医生那里,但是这次几乎是张秘书说完,便听见顾寒道:“那你和他约一下时间,我下午过去复检。”
顾寒开口说复检,最高兴的莫过于就是张秘书了,他难以掩饰心中的开心,激动的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顾总说的是真的?真的愿意去?”
顾寒没说话,张秘书却忽然感慨温语竹的魅力是真的大,她一回来,都能让顾总心甘情愿的去复检,要知道之前不管是谁劝,是她还是孙医生,都没有人能够劝的动他,除非是实在受不了了,顾寒才会听一下,去孙医生那里开了点药。
说起药,张秘书去了一趟休息室,却发现要盒子不在,他走出来问:“顾总,你的药今天没带来吗?”
顾寒签合同的手一顿,眼眸微颤,“没有,估计是放在家里了。”
他想到这,有些不安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的药今天忘记带了,昨晚和温语竹聊了几句,他的心中第一次感到那么的轻松,那种感觉也不需要用药物控制,他十分清楚,温语竹就是他的解药。
只要发作的时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她的一个眼神,一句普通平淡的话,他都能够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他一时疏忽,居然把药放在家里了,他蹙眉沉吟了片刻,不愿意让温语竹知道自己还在吃药,他正欲站起身,却听见张秘书道:“顾总别急,您忘记您的药都没有外包装的吗,看不见药的名字的,就算太太看见了,估计也会以为是维生素,你别担心。”
顾寒的心这会儿才安了下来。
“下午去孙医生那里,问问他能不能不开药,”顾寒是真的不愿让温语竹知道他的病。
张秘书听见顾寒这么说,只觉得有些荒唐,旁的病他不好说,但是顾总的这个病怎么可能停药呢,别说孙医生会不会同意了,张秘书觉得自己听上去都觉得荒唐,更别提孙医生了。
可他不敢说话,顾总太固执了,他不想的东西就不会去做,不管是为他好还是什么。
温语竹要到了谢焱的地址,回到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去找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昨晚回来的时候,换洗的衣服丢在了顾寒昨天晚上睡觉的那个客房,她开了门走进去,就在衣柜里看见了那套衣服,手伸进去,她摸索到了那件衣服的那一刻,手上忽然多了一个小盒子。
她拿出来一看,打开里面是有好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放了同等多的药物。
就是她平常在外面看见的那个药盒子。
温语竹望着这个药盒子,眉眼一沉,她没有吃药,而这个房子,住的只有顾寒和她,不是她的,自然就是顾寒的。
可是顾寒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吃药......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生病感冒,但是他没有感冒的症状,她眼眸微颤,想起了那个应激抑郁症。
可他不是说自己的病好些了吗,根本就是小事。
温语竹心中隐隐觉得很不安,她总觉得顾寒好像还瞒着她什么事没说,但是她要怎么开口问,她坐在凳子上沉思,想着等顾寒回来了再问问他,顾寒是跑不了的,但是就是边柠有些麻烦。
她看了眼药盒,换好了衣服,在手机上叫了车,可惜司机也是个新手,刚好碰见午休下班的时间,弯弯绕绕,堵来堵去,去道她定的位时,她才发现司机给她送错了门,她定的是a门,而司机给送的是c门,两个一千一后。
相隔的距离还是有些远。
而c门这边都是商场和步行街,一大堆的做生意的,但是却不吵闹,她视线被一个巨幅海报给吸引了,海报上写的是心理咨询医院。
她还看见那个海报上的医生,是个男人,下面署名:知名心理咨询师、重大精神疾病、精神病咨询师——孙迁。
温语竹从海报上收回视线,本来十二点出门的,到现在已经三点了。
她在手机上导航a门,张秘书给的门是a门,这个别墅区特别的大,一不小心就能够走错了,她戴上耳机,导航开始播报,她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正欲过马路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路边,下一刻,她就看见张秘书打开了后车门,从后座上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腿很长,面色冷峻,一脸的寡淡和不近人情,看上去着实是不好相处。
他们径直走进去,像是很熟悉那般,她甚至可以看见海报上的那个孙迁医生亲自出来接待,顾寒面色依旧淡淡的。
温语竹觉得很荒唐,孙迁是精神病的咨询师,而顾寒为何又会认识这个医生,他得的明明是应激抑郁症,而且他昨天明明说了自己的抑郁症已经好了,是个小病......
温语竹看着顾寒的身影走进去,她的脚步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往前.......
孙迁没有想到顾寒今天会主动来找他,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最近感觉情绪控制的怎么样?药物有每天按时在吃吗?”
顾寒语气淡淡的嗯了声,然后跟着孙迁往里面走,他沉吟了一会儿,同跟在身后的张秘书道:“你出去等我,我有事问孙医生。”
张秘书点头,走了出去。
顾寒转头问孙医生,“能不能把药物停掉,还有,有没有什么急效药?”
孙医生不解的看着顾寒,“你怎么会好端端这么问,你又遇见了这么没事了吗?还是那个拨乱你情绪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孙迁一语成戳。
顾寒嗯了声。
“你不想她知道你生病了?”
“对,”顾寒说:“我怕她会嫌弃我,也怕她不要我。”
孙迁虽然和顾寒没有一直打交道,但是也认识了七年,自他患病开始就认识到现在,这几年里他的病情加重,从未有的到好转,可前段时间忽然就好转了一些,当时细细一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可前段时间顾寒的病情加重的更加厉害,孙迁觉得就按照顾寒如今的心理完全没办法根治,治病要治根,孙迁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心头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