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食堂很大,可能是知道了今天总部的董事长要来这里巡查,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出去吃饭,而是选择窝在了食堂,这下子食堂的人顿时变得很多,人群密集起来,视线都望向了刚进门的那个地方。
温语竹看着眼前人,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简直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但是只有温语竹知道他这个外表下是一个怎么样的黑心肝。
黑到居然设计她来他的分公司上班。
温语竹动动脑经就能想明白,若说她这份工作他没有在其中做手脚,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她现在才算是懂了为何那个主管给她开的条件这么的优越,这哪里是真的看中了她的设计稿子,无非就是顾寒开了口罢了。
温语竹看着顾寒,盯了他半晌后,眸光微动,挡住了他想要往前伸过来似是想要探她额头的手,她没有当众和顾寒举止暧昧,而是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事,谢谢顾总关心。”
说完,她就绕开了顾寒往食堂的窗口走去。
食堂几百道视线随着顾寒的离去而散。
顾寒旗下公司的食堂伙食都是特别的好,没有苛刻员工的营养,温语竹随手挑了两样喜欢吃的菜,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身边立刻跟着坐下了刚刚约她吃饭和她八卦的女生。
女生名叫赵圆,名字和身材一样,有点圆鼓鼓的,但是样子恨可爱,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温语竹:“语竹,你是不是和顾总认识啊,刚刚顾总和你说什么啊,看上去好温柔啊。”
刚刚他问了句“撞疼了?”,当时温语竹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会儿赵圆一说,她还真的有点儿没去注意他说这句话的表情,眼眸微颤,她顿了顿道:“不认识,他说我挡他道了。”
赵圆:“......?”顾总说人挡道都这么温柔的吗?
她没什么心眼,温语竹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但是见温语竹平淡的样子,赵圆还是忍不住和她科普顾寒这几年的丰功伟绩,以及顾寒是多么的年少有为,颇有种温语竹若是不认可,今天就别想准点下班的冲动。
温语竹最后顶着赵圆的下班压迫听完了顾寒这几年来的粗略丰功伟绩,温语竹左耳进右耳出,饭店一过,立刻往她的办公室里走去。
几乎是她刚推门进来,身后便跟了一个人。
门关上,清脆的声音一响,男人站在身后,一身黑色西装,单薄的眼眸微垂,视线紧紧的锁着温语竹的背影。
视线太过于炙热,想忽略都难,温语竹抬脚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顾寒却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她的对面,那张客户椅上,就这么明目张胆,眸光不加掩饰的从上到下的盯着她看。
温语竹刻意忽略掉他的目光,葱白的手指敲击着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她似乎在打文档,不一会儿,旁边的自配的复印机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张白色的a4纸从头进去,尾巴出来,两个大写加粗的“辞呈”就这么出现在视线。
似乎早有预料,顾寒眼都不带眨一下,他把玩着恰好挡住了那根黑色的皮筋的昂贵腕表,头微微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看着她气冲冲的打印完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切事宜准备好了之后,他才不紧不慢的来了句,“合同看了吗?”
温语竹拿着辞呈的手一顿。
顾寒随手将带来的合同翻给她看,顺势体贴的用手指指了指其中的那条,也是足以震惊温语竹的一条。
上面黑色加粗的字体上明确的写着一段话——合同一年,如果合同没到期就提出离职,需要赔付违约金三十万元整,不允许拖欠,必须立刻支付。
温语竹盯着那条条件看了半天,余光看了眼顾寒,他气定神闲的坐着,仿佛就在等着她结下来的反应。
温语竹手上抓着辞呈,新做的指甲都快戳破了那张纸,心里说不睹气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堵气也不可能回到了这里就立刻打了辞呈想要递交上去,可是,她被顾寒的出现像是刺激到了彻底清醒。
他是谁,她又是谁?
这三十万他可以不眨眼的拿出来,甚至可能不够他的零花钱,但是她不一样,她现在就算找通所有的关系都拿不出这笔钱,而且,她很清楚,今天的三十万她就算拿出来了,但是明天就会出现另一个需要她赔偿的三十万。
经过这几天的一切,他不动声色的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的温语竹斗不过顾寒,不管是哪一点,她都斗不过他,既然斗不过,她就只能坦然接受。
对于温语竹而言,她大可当成这就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无所谓顾寒,再退一步,她就把他当成一个上司,想通了的温语竹将辞呈当着顾寒的面撕毁了。
“行,”温语竹将碎纸丢进纸篓里,看着顾寒皮笑肉不笑的道:“让顾总费心了。”
为了设计我进来,不惜大费周章,又是改合同又是安排人去咖啡馆。
顾寒扫了眼被扔进去的碎纸,微不可见的松了一下眉头,旋即,嘴角一翘,道:“温小姐见笑了,为你费心,是我的荣幸。”
无视他的这句话,心中给自己开导了一番,温语竹有心回去继续工作,但是毕竟是被顾寒设计进来的,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特别是他现在还大剌剌的坐在座位上,没有要离开的苗头。
加上自己刚刚吃了哑巴亏,心中更是不平衡。
温语竹索性自己给自己放了一下午的假,拿着包包就往外走。
“去哪?”顾寒站起身,蹙眉问。
“请一下午假!”温语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班是没心思再上了,温语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上,也不知道逛到了哪里,总之这个地段有点陌生,她随便挑了一家甜品店进去,点了几块小蛋糕,拿着叉子挨个吃了几口。
脑海中闪过了从前几日回国到现在的一段段,叮咚一声,手机来了信息,切断了她的思路。
她垂眸,低头一看,是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信息界面有前两天发的——【真这么无情?】
她没回。
还有一条刚刚发的——【你是真的没心肝,行,你高兴就好,反正这几年我也不是没有被你冷落过,但是我告诉你,我要回中国了,过段时间,你最好祈祷别碰见我。】
温语竹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她依旧没有回信息,但是内心却不似前几天看见对方来信的那种平静和无波澜,毕竟他要回中国了!祁远要回来了。
说起来,她从回国起就见过祁远了。
以前在国外,他们每天见面,几乎是朝夕相处。
一道尖叫声响起,温语竹的思绪再次被打断,她往外一看,一个女人正把另一个女人推倒在地,由于她们的地方很隐蔽,几乎没人发现。
但温语竹是靠窗的,可以很清楚清晰的听见她们的对话。
就算是无意偷听,她们的对话依旧一句不落的传入她的耳朵。
“要不你就拿出一百万给我,要不你就等着进去蹲个十年八年,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蹲个十年八年的,我看看你能不能挨到出来的那一天。”
温语竹的眉头微蹙,只觉得这个说话的女生未免太过分了些,不拿钱就设计人进局子里,她真当这个世界没有人管制吗!但是这是别人的事,温语竹不可能插手。
原本打算听听就过去的温语竹,在听见另一个人说话的那一刻,浑身一僵。
“边箐,上次在医院打你,是我一时心急,是我的不对,但是能不能,你能不能这次就算了,我真的不能进去。”
“边柠,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前天打我的时候,也不见你像现在这样怂啊,怎么,知道怕了?”
边箐趾高气昂的看着边柠,一双眼快要翻上天。
不似她的那种目中无人,边柠显得落魄许多,她心中虽委屈,但是却也无话可说,不是没有理,而是和边箐根本讲不了理,她正准备再承受着边箐的几句谩骂等她消气将这件事息事宁人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她为什么打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叫一群男人半夜去骚扰她,打扰她的正常生活,你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温语竹两句话堵的边箐哑口无言,她将边柠藏在身后,自己站在边柠的身前,看着边箐道:“边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把边柠往死路上逼。”
边箐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炸点,怒气盎然道:“我把她往死路上逼?那我这些年受得苦呢,她享受的是我的人生,吃我的穿我的,把属于我的宠爱独享了,是她把我往死路上逼,不是我!”
温语竹还想和边箐争执,可边柠却把她拉走,红着眼示意她别与边箐争执,“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走。”
边柠拉着温语竹往外走,边箐还在不依不饶的喊道:“我和你说,这笔帐别想算了,你要是没拿钱出来,我和你说,这十年八年,你蹲定了!”
温语竹回到家的时候,浑身疲倦。
她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但是如果拿不出来,边家就真的可能要送边柠进去,十年八年,再出来整个人都废了。
脑子转的太快,困意一下子席卷而来,温语竹脑子特别的混沌,迷迷糊糊之中接到了一通电话,她霎那间还以为自己还是在国外的那个房子里,电话是祁远打的。
可是声音根本不像是祁远的,比祁远的好听,低低沉沉的,有点小小的温柔,那头和她说什么她记不得,听不清楚,只隐隐约约记得有出差两字。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压力大到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有这回事,电话里的那个人和她说,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他会接。
温语竹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想起了边柠的那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