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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长安郡主(1 / 1)

案脚是碎裂的茶盏,瓷片锋利,在他用手掌撑地后,碍于力度而扎进皮肉里,刺破一大片鲜血淋漓。

痛楚尖锐又迟钝,令他后知后觉回过神,却仍旧怔然望着孟秋,说不出话。

刹那间,暗室内除却濒死的挣扎和铁链晃荡,竟再没有任何动静。连孟秋也呆住,不曾想到现下的情景。

“叮——”

【当前bug:「程雅弦」已丧失生命体征】

【请您继续努力完成任务】

冰冷死板的系统提示音传来,孟秋眨了下眼,视线凝在他袖口处。那里被血濡湿,沾染着极其刺目的猩红色,让她竟然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最糟糕的局面】事后诸葛的主系统轻轻笑开,【您不是想好了,要在见到bug的时候就动手吗】

她不作声,唯有主系统在她脑海里聒噪着。

【第一次杀人,心软也是应该的……】

【可他都把刀放在您手里了呢】

【还将罪孽全揽过去,您为什么动摇】

“……”她浑身发软,跌坐在地,遥遥看着燕承南。

两人各自僵持,又像是各自地忍耐。

【您觉得他变了】主系统就低低的笑着,【可您不觉得,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是您把他想的太好了吗】

孟秋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支起身凑到燕承南旁边,要扶他起来。

他将手掌摁下去,细碎瓷片扎得更深,方才凝固的伤口也再次涌出鲜血,染得青砖斑驳……

“您疯了吗?!”孟秋惊叫出声,“快松开!”

燕承南看她着急地险些哭出来,乃至捧着他手时,心疼到连气息都隐约发颤,乍然问道,“你以为是我所为?是我杀了她?”

她愕然看向燕承南。

“若真的是呢,”他轻飘飘的继续问着,“那把匕首要对着我么?”

“……怎么可能?”孟秋却在压抑涌上心头的情绪,轻喘着哑声答他,“我舍不得。”

闻言,他只是不住地笑,更对孟秋说,“何苦?”

孟秋一时没明白他的话下之意。

“你既在来时便有所需,也决意期满则归,不愿在人间遗留半点儿……痕迹。”燕承南慢吞吞的阐述着,临到结尾,语调微颤,“又何苦对我施以援手?”

“殿下……”

“可你哪怕心生恻隐,都不情愿停留吗?”他话音渐涩,一字一顿,险些难以继续,“既我命数已定,求你怜悯,都不成吗?”

“……不是,您别乱想!”孟秋慌忙跟他说道,“那些话不作数!无关什么命不命的!”

燕承南惯来不信仙佛之说,而今却共她讲,“我若广设道宇、修缮僧舍,有用否?”

“什么……?”

“究竟求得哪路神明,献上何等祭品,”他近乎急切而茫然的追询着孟秋,“方才足以恳请你垂怜?”

鲜红血珠顺着他掌心滑落,流淌过微凸的清瘦腕骨,在白玉似的皮肤上留下印记,再沾染到两人双手交握处。滚烫炙热,滑腻腻地泛着腥甜的铁锈味。

孟秋则在他话音落下后,如堕云雾般,“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您曾经说的,您别想偏了,其实……”

她心慌意乱,急于对燕承南说个清楚,却又骤然怔住。

与其说他是胡思想乱,倒更像在为她开脱,寻了个最为恰当的借口。也是他屈居人下,亲自将一颗真心奉上,宁愿自欺欺人的托辞。

“……那您呢?”孟秋无措到深感自责,令她头晕目眩,跪倒在地,握着他手的指尖隐约发抖,“您又、又是何苦?”

他哀求似的凝望着孟秋,哑声答她,“不苦。”

残烛之下,他俩相隔许久许久,将一切被日月间隔的东西尽数抛却,谁都没去在乎。猜疑、误会,所有阻挡,都抵不过飞蛾向往明月的奋不顾身。

相拥时,燕承南如是想到。

扑的即便是烛火,亦觉心满意足。

“我不觉得苦……”他埋首在孟秋颈侧,喘息带着轻微的颤,话音轻到低不可闻,“一点儿都未曾觉得。”

一字一句,像是含着情的,以低到尘埃里的姿态,让孟秋一时间寂然无声。

燕承南遮掩在话意下,想要共她表达的,是在明确告诉她:即使被欺瞒也无妨、被利用也无碍,却不能容忍两人近来的生疏和冷淡。

【开出花来了呢】主系统低低的笑,【他说:请您骗他】

倏地教孟秋心疼到难以忍耐。

“……您别这样。”她涩声说着。

隔着单薄秋衣,她忽而在肩颈处感到湿润几点,像是一场疾雨。

孟秋愕然惊觉出,是他在落泪。

年轻郎君极度难堪而羞耻,却按捺不住满心的难过,隐忍到最后,还是尤为丢脸的失了态。他紧紧攥着孟秋袖摆,藉由尖锐且清晰的痛楚,才能勉强压抑着,寂静无声。

他极轻的吐息着,沉默地照例忍耐,不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好。”

一片凝滞中,孟秋答应着他。

她顾不得所谓往后,在现下里对于燕承南的委曲求全而感到束手无策。就着他心甘情愿递来的把柄,连分辨这物什到底是会破开局面,抑或两败俱伤都弄不清,孟秋唯有接过,“如您所愿。”

打从孟秋成为长安郡主后,持续至今的冲突终究还是化解了。

堪称冰消雪释。在他的刻意为之里,如似纸上不起眼的一点残墨,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掩藏得一干二净。

好半晌,这场雨才逐渐停下。

燕承南汲取着她那儿传来的温暖,久久埋首,不愿教她看见自个儿如此不堪的作态。

“……所以呢,”孟秋顺着他心意,体贴的转开话题,问道,“程小娘子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甫一出口,便蓦然顿住。过了片刻,他低声共孟秋道来,“是程大人所为。”

他毫无隐瞒,连同朝堂上的勾结和龌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完完整整对她一一阐明述叙。

程大人原是天子近臣,官至太常寺正卿。宫廷中祭祀、典礼皆有他鞠躬尽瘁,可皇帝年老便昏聩,看不得臣子势大,又喜好听信谗言。

那程大人此等古板的官大人,哪里还能讨得圣眷?

恰逢程小娘子行为失度,眼瞧着成了废棋,程大人与人一合计,心知皇帝对东宫生厌,索性纵着她赴宴。就势借此脱身,顺带在皇帝跟前得个好脸色。

一处合计的那人,大抵和当初对庄温瑜行刺的,乃是同一个幕后黑手。

更是他对程小娘子恶意下毒,算计着想要操纵人心,再狠狠坑害燕承南一把。同样阴谋诡计的路数,不愧是小人行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孟秋当即吐槽,又忍不住担心他,“现在程小娘子真的出事了,您要怎么办?”

燕承南经得那番事,知晓幕后人心机诡谲,在宴席散后就察觉不对之处,将此事着意看住。他隐约感到程小娘子和孟秋有些牵连,可惜无从探究,便继续按兵不动,冷眼旁观。

乃至捉拿程小娘子一举,亦是将计就计。

到了这些,关乎他心思阴暗的,他却不想和孟秋说了。

“我……”他愈发低着声儿,羞于启齿似的,“……我亦不曾料到毒性猛烈。”

孟秋更慌,“啊?”

“你所言小令,我翻阅诸多词集,也不曾寻到出处,又查明她情况诡异,与你有相仿之处,这才……”他斟酌着言辞,缓缓地,愈发低落地道,“你方才还当做是我害了她。”

“是我不好,对不起。”孟秋顿时深感内疚。

燕承南轻轻摇头,发丝蹭过她颈侧,搔弄出细微的痒。他听闻孟秋致歉,羞惭得讲不出话,开始后悔要共她提及这些。

她鲜少见到燕承南露出消沉的作态,还以为这事儿了不得了,连忙宽慰他,“您别着急,既然已经知道是程大人做的,总能找到证据!”

“……嗯。”他应着。

见状,孟秋愈发担心,以为是自己低估了这件事,轻推开他,认真问,“很严重吗?”

“……不是。”他低垂着眼,鸦睫轻颤着,只得答道,“我已然大致得知行凶者,你不必多虑。”

孟秋遂松下一口气,“那就好。”

烛光中,年轻郎君面若傅粉,又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明净温润地仿若无暇。衬得他眼尾晕开的一抹薄红愈艳,眼波如水,脉脉传情似的望着孟秋,极尽温软驯良。

“这下可好,”孟秋用指腹抹过他湿漉漉的鸦睫,看他形容狼狈,“都怪我。”

他再摇头,目中情态如绵,软和地寻不着哪怕毫厘的棱角。

到底不愿再添波折,燕承南对外传话,让人取了一应东西过来。孟秋为他处理伤口,只觉触目惊心。

她神情太凝重,惹得燕承南不禁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她鬓间青丝勾到耳后,打断她面上愧色。

“若仅此即可缓和我俩的关系,”他温声对孟秋说,“再受多少回,亦然如此。”

未曾料到适得其反,让孟秋愈发觉得对不住他,望着他时,眼眸里是恨不得以身替之的疼惜。这情愫过于汹涌澎湃,直教他心底不安尽数散去,生出窃喜和雀跃,如似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什么。

燕承南心中一动,就被孟秋敏锐察觉,“再没有下回了。”

他不敢多说,闷不做声将此事埋在心底,“嗯。”

更衣,梳洗,由孟秋为他把仪容整理妥当后,这番事迹暂且翻篇。

夜色深沉,他欲要送孟秋到府上。

“但您这次离宫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孟秋忍不住劝他,“我自己乘车也可以……”

孟秋话罢,他默不作声,只静静看着她,眉头轻蹙。他眼尾红晕还没消退,可怜得紧,令孟秋心软的一塌糊涂,再说不出半句推拒的话。她默许了。

行到院落中,抉择便成定局。

满院绿萼梅挨挨凑凑,枝条舒展,叶梢摇曳。寒月将近,细小的花苞藏在叶片下,收敛着,一并随风颤瑟。

映着遍地月华,两人的影子合到一处,融在一起。

“很疼吧?明明就是苦的。”

“……不苦,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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