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完本 > > 拒不肯做白月光 > 105、通房雌儿

105、通房雌儿(1 / 1)

这段时日里,孟秋敏锐的觉察到燕承南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寻常开心时,虽不明显,可在言行举止中都要随意一点,泛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若不开心,面上也看不出,却寡言少语的没个动静。而与孟秋在一处,他大都是欢欣雀跃的。

但即便遇到事儿,他从未主动和孟秋说过。

这人的顾虑太多,忧思过重,事事都要考量周全,又事事都要办得无可指摘。因此,每逢夙夜难寐,他皆是自个儿默默忍着,不愿教她跟着烦心。

若非孟秋留意,半夜里起身发觉他屋里还点着灯,只怕难以得知半点儿。

她起初在门口逗留着,默默作陪,乃至熬到半夜三更,着实着急了,方才下定决心,上前轻叩门扉。

“何事?”燕承南还当做有人要找,哪里料到竟是孟秋。

但闻隔着门窗,传来一道熟悉的,在话音里都听得出担忧的答复,“是我。”

“……你怎的来了?”他起身去开门,若有似无的明白孟秋为甚深夜到访,却下意识的在反应前,心口如一的率先道,“这样晚了,为何还不休息?对身子不好的。”

孟秋则反问他,“那您怎么没睡?”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教燕承南在窘迫之余,更觉得难为情。

而他低着头不做声了,让孟秋随即反思,她是不是讲得太过。像他这年纪,应当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再待到孟秋想说几句软话去哄他,却在此之前,就闻得他轻轻叹气。极轻的一声,若非夜里安静,孟秋与他离得近,绝对听不着。

“是我不好,”他低声说道,“竟又教你为我担心。”

听罢,惹得孟秋心疼地不行,只觉胸口都发闷,“……什么啊,您哪里有不好的?明明是哪里都好!”

燕承南闻言,一时也没作甚,静静的望着她,眼眸里柔软地如似泛着秋波,于情绪起伏间,容纳着小小的一个她。少顷,他温声道,“进屋罢?”

“嗯,”她毫无迟疑的点头,“我陪着您。”

两人待在一处,烛光也明灭不定,气氛是有些缠绵缱绻的。孤男寡女,却谁都不曾生出绮念,更多的,是独属于他俩的温存与密切。

哪怕并非互诉衷肠,仅仅说着废话,秉烛夜谈,也足矣了。

小半个时辰的偷闲后,燕承启见她掩唇打呵欠,遂温声共她说,“困了便回去,我这儿不妨事,无甚要紧的。”

“是吗?”孟秋半信半疑,终了,出言宽慰他,“有事您别闷着,说出来就要好受得多。”

他禁不住失笑。

“我是在想……”燕承南透过半敞的轩窗,侧目去看天际,神情中也随之而来的沾染上少许晦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局势已然设好,余下的,就只待鱼儿自个儿咬钩,好方便他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幕后人的心思诡谲,做事的格调近乎出其不意,但这一招连环计,拖得久了,让他在仔细推敲时分,难免令人觉得……有迹可循。

其所为的乃是离间,次是名声。一而再、再而三,从誉王到先皇后,借势打压,不惜牺牲多个人命,也要极力将污他名誉。往后,倘如还要继续,便是打算夺权了。

如今他刻意摆出颓势,臆测着幕后人见状,倘若蠢蠢欲动,应当意图牵扯咸王,更教皇帝对他忌惮,从而……

燕承南去信咸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得幕后人有所动作,当即打他个措手不及,务必要将他的身份揭露,和他一概清算。

“明日……”他倏地出声,又戛然而止。

孟秋一愣,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无碍。”他却不愿再往下说,低垂着鸦睫,半遮住眼,教孟秋看不清他思绪纷乱,“不打紧,你快些回罢。”

“说话说一半,是要挨打的!”孟秋心里好奇,凑过去要敲他脑袋,可看着他惊讶且懵怔的情态,偏还不躲,顿时被逗得噗嗤一笑。她嗔怪地屈着手指,用指节在他额上轻敲一下,严肃对他问着,“您刚才要说什么?”

他则在那儿呆住了。

“你、你怎可……!”燕承南连叠后退好几步,惊慌失措的作态,在霎时间满面晕红,频频哑然。他猝不及防,未曾料到孟秋做出这般逾矩的举止。但他心中很是清楚不过,孟秋尽管做着过格的事情,却并非是那个意思。

燕承南心底觉得羞恼,生出些堪称无可奈何的委屈。

是以,他在回答孟秋前,先对她尤其认真的着重道,“我已不小了。”

“咦?”孟秋再愣。

“……罢了。”燕承南觉得没法子,但他性情惯来隐忍,便不急于一时。在平复心绪后,他继续和孟秋讲,“明日里,我需得去寻咸王一趟,你与我一起,可好?”

她没多加思索,点头应下,“好。”

两相对视,那厢的燕承南眉目含情,眼底浸着蜜似的,在烛火的光晕里凝望着孟秋。这边,孟秋则被他惹得心头略微紧缩,像是被绵软的情丝细密地缠绕着,再得寸进尺,将要在那儿驻扎般。

他鸦睫一颤,牵扯着孟秋的心尖儿也一颤,无端撩人。

“便是此事了。”他语调温软,和孟秋详细解释着,“旧事不可追忆,本不该……教你为此操心的。况且也并非什么趣事,哪怕我听着……都觉污秽,怎好让你晓得……”

在言辞间,燕承南几番停顿,似有些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断断续续的,对着孟秋讲完了。

原道当初他去查探誉王府,竟得知燕承启在私底下另与咸王通信,遂,仔细再探。即便书信上皆是寻常问候,但他往下追查,于幕后不知谁人的故意中,得知一桩秘闻。

咸王与先皇后有私。

多年前,先皇后待字闺中时,她姑且还是窈窕的庄家女。恰值年少,还是皇子的咸王与她各自初开情窦,再两情相悦。尽管未做出过格的事情,到底私定终身了。

怎奈老庄大人为顾及大局,经过劝说,将她送予夺嫡有望的皇帝做妾。

却道棒打鸳鸯后,有情人终成叔嫂。先皇后规重矩迭,再不曾和咸王有所来往。

而咸王打从她出嫁,便找来好些侍妾,个个儿与她相似,唯独不愿娶妻成家。待到得知她死讯,又遣散后院,谁都没留下,同先帝自请罢朝,遁迹黄冠。哪怕至今,亦常年寡居于道观中,只留一老仆作伴。

污秽的绝非是所谓风流韵事,而是幕后人心肠歹毒,明知先皇后一生清白,还要借由此,不仅将她死于非命一事夸大其词,更要将她与咸王的过往翻出来。

陈芝麻烂谷子,却是足以预见的积销毁骨。

“……死了都不得安生。”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

孟秋听过,不禁心情复杂。她抛开燕承南的前话,又凑过去摸了摸他脑袋,像是哄他一般,轻软且温柔的抚慰着。少顷,她指腹按在他皱着的眉头上,缓缓揉着,问他,“那您明天去找咸王,就是为这件事吗?”

他耳畔羞红一片,偏生又不争气,死活舍不得拒绝孟秋的亲近,只得一边窘迫,一边低低声儿的应着,“嗯……”

“那就行。”孟秋噗嗤笑着,语气轻快,连带着让他心底烦闷也都跟着消散开来,“您别多想,做到您所能做的最好,就已经足够了。”

燕承南共她离得太近,更被她这样关怀着,霎时间心旌摇曳,引得情意一阵阵儿往上涌,滚烫得灼人。

“那咸王和您的关系怎样?还算好吗?”她尚不觉察,自顾自猜测着,“爱屋及乌的情况下……诶?”

是燕承南倏地握住她皓腕。

看他适当拉开小段距离,退后一步,再低首敛眉,却又满面霞色,连鸦睫都不住乱颤……孟秋乍然反应过来,这才感到此前所为的不妥之处。

她被弄得也觉腼腆。

“咸王其人淡泊名利,无心朝政。”燕承南强忍羞态,佯装寻常的肃着面容,意简言骇道,“虽入道门,并非求仙问药图谋长生,只为修身养性。去岁灾情时,他更斥资布施,救助过诸多百姓。”

孟秋则故作一本正经的神情,磕磕巴巴的总结着,“是个好人!”

“……嗯。”他稀里糊涂跟着应。

“那、那……”孟秋为免冷场,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却不晓得要说甚,遂,三下两下将话头抛给他,“然后呢?”

燕承南没了声儿,罕见的词穷。

目光相触,他连忙挪开眼,这作态引得孟秋也没去看他。

他俩各自安静着,谁都不曾去瞧对方,唯独相同的,便是都隐约可见的不好意思。

最终的最终,是孟秋的噗嗤一声笑打断这场默剧。

“好嘛,您休息吧,我回去。”她的羞涩逐渐消退,去瞅燕承南,顿觉好笑。厚颜无耻的某人凑过去,再一次接近他,但没做旁的。

孟秋抬手,并不曾触碰他,而是与他隔着寸余,在空中煞有其事地,摸了几下他的脑袋。

随后,她笑得眉眼弯弯,“辛苦啦!”

“……”燕承南无言。

昏暗的烛光中,他眉尖微敛,乌眸里浸润着雾气般,泛着朦胧的瑰丽,衬得他容颜绝艳。继而,他脸颊微红,鸦睫一下下地颤瑟着,在孟秋面前,低着头,以臣服的姿态,将所谓尊卑忘得一干二净。

他温言软语的对孟秋说,“我愿意的。”

只是有时羞得受不住罢了。

可若是她的话,那他忍一忍就是。

何况……他也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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