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完本 > > 拒不肯做白月光 > 21、教养阿嬷

21、教养阿嬷(1 / 1)

昨夜里还想着晒太阳,今儿就做到了。

孟秋在日头底下懒洋洋地眯着眼,好半晌,将昏沉沉困得直点脑袋的小郎君轻轻从怀里挪到榻上,等见他着实睡熟了,方才松下一口气,悄悄揉了揉酸麻的胳膊。

她瞅着自个儿的宝贝疙瘩,越瞧越喜欢。

秀气的眉、俊俏的眼,虽小小年纪亦可窥见往后风姿,如今舒展着眉眼,鸦睫低垂,安静又乖巧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爱。连阳光都不忍打搅,只敢透过树叶间隙在他面孔上投落斑驳光影,连风也柔和温软,生怕扰他好梦似的。

就是个十足的,还不满七岁的小孩子罢了。稚嫩到浑身都像是浸着奶香,乖乖软软的,会委屈会难过,更多的是如他这般大孩童别无二致的,懵懂、迷茫、与天真。而不同的,则是令孟秋都难以解释的……隐忍。

这孩子尽管年幼,却又善于忍耐。不说此前被打手板后也一声不吭,在方才分明被烫着了,还面不改色行礼周到,哪怕孟秋惯来关注他,竟然半点儿不曾察觉,真被他瞒过去了。若非伺候他的小太监嘴碎,他怕是想把这件事儿就此按下。

“哎……”

想到这,孟秋忍不住叹气。

继而,她轻之再轻、宛若做贼的将燕承南衣袖往上拽。她倒是极有耐心,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折腾良久,才没惊动着他,又两全其美的看到了伤处。

也许是自个儿亲手养着的问题,孟秋瞅着他时,总会把他和寻常男孩儿做个比较。例如眼下,本该肥嘟嘟的小胳膊有些瘦弱,那手腕似个小姑娘般的纤细,既白且润,和暖玉仿佛。因此,让那从掌心绵延至腕侧的那小片红痕,也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孟秋蹙着眉头觉得心疼,没忍住又是一声叹息,“哎……嗝!”

她一口气未尽,就被燕承南轻颤着眼睫,似要转醒的模样惹得一惊,灵机一动,忙用手在他脊背后轻轻拍起来——

未曾想他身份尊贵,偏又生母早逝,虽养尊处优,却从未被这样“伺候”过。

某人对着醒来的小郎君无语凝噎。

小郎君揉着眼睛,茫然看她。

还好他没发觉旁的事儿。孟秋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贴着他坐下,温声问着,“要不你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不早了,”他初醒不久,连话音都含糊着,分明是困得很。可他还是一如往常早起时那般,用着让孟秋自愧不如的毅力起了身,“今日因着赴宴未曾读书,现下得空了,应当补上才是。”

沉默少顷后,孟秋眉眼弯弯的对他展笑,大肆夸赞道,“殿下真厉害!”

燕承南脸颊一红,望着她,也弯了湛黑的乌眸。

一寸光阴一寸金。

转瞬间的工夫,天寒愈甚,滴水成冰。

宫里一天胜一天的热闹起来,自上而下,皆在为皇帝登基后首个元旦日所忙碌。东宫中也难免。

那个手握宫斗系统的bug暂且停了动作,无有再用什么阴招,这教燕承南近来的日子好过不少。孟秋不禁暗猜,别不是在背地里憋大招,想着切中要害吧?

她愁啊愁啊,一边骂着辣鸡系统不抵用,一边悄自在后宫中活动开来。令人挫败的是寄体区区一介小妇人,本家又人微言轻,在这堪称政治中心、大佬齐聚、爹均朱紫的地界儿,就算是负责洒扫的老嬷嬷都不耐得搭理。

因此,她摸着良心,顶着锦妃娘娘的名号,方才教众人高看她一眼,愿意和她稍加来往。

“太难了,我太难了!”孟秋眼泪汪汪仰天长叹,“怎么就把我塞进东宫了,我要是在bug身边,同归于尽多好啊!多省事儿!”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自打孟秋到了这个寄体身上之后,系统除却必要的时候,已经是许久没唠叨过了,以往那样条条框框的规矩更是少了太多。也不知是如此前主系统所说,限制太大难以干涉,还是因为寄体与燕承南关系亲近,即,变动亦合理。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搭理系统。

“用排除法来说,撇开那些我都见过了的,眼下还存疑的……”孟秋掰着手指头,“贞妃算一个,唉……大人物,咱也碰不着她啊;再有宁婕妤算一个,近来正得圣恩,情况倒是对的上;还有婉嫔、丽嫔、安嫔……”

数着皇帝的一众女人,她挠着头皮倍觉崩溃。

“春宵苦短日高起,铁杵磨成绣花针!”

这面,孟秋尚且在无良的吐槽着,下一刻,身后便幽幽地,乍然响起一句话音。

“沈娘子在作甚?”

“!!!”

孟秋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巍巍转过身,便见是自个儿此前约的人到了。

是了。

尽管孟秋人微言轻,但背靠大树好乘凉——

虽然这“树”指的不是当今太子殿下。

但借势么,只要管用,借哪个的不是借?

“宁婕妤……”她也不晓得人家有没有听清楚那句话,更不清楚人家听没听懂,如今打招呼问好,不禁就有些讪讪的。自顾自的强行压下那阵儿尴尬,她正正经经的朝着宁婕妤行礼,“妇人沈氏给您请安。”

宁婕妤身后跟着嬷嬷、婢女、一众内监,少说十多个人,再对比势单力薄的孟秋……宁婕妤觉得自个儿此前怕是想多了。

与此同时,孟秋不经意的端详着眼前的美人,也忍不住想起她在旁的宫人口中得知的消息。

‘宁婕妤?嘁——’

‘静娴皇后的表亲,又是京中出了名儿的才女,可不得恃才傲物么。’

‘她啊,去年选秀进的宫。’

‘家世哪里比得过旁人,她老子也才做到六品朝议郎,就是个散官……’

如今细细打量着,宁婕妤的眉眼确与前皇后有几分神似,却全然不存半点儿温柔多情,更冷更淡,像是寒冬腊月里落下的雪,积攒了整年的寒气,干净脱俗,也不近人情。

孟秋是拿小郎君做托词,邀她前来的。

当时孟秋想着,管他破招妙招、请的来请不来,姑且一试就是了。若来了更好,若不来,她再另想方法也成。

不曾想,宁婕妤竟真的来了。

“沈娘子不必多礼。”她侧身避开孟秋这一拜,继而轻轻挥了下柔荑,示意宫婢去扶孟秋起身,“也不好在这儿干站着,不远处正巧有座亭子,你我不妨一同前去歇歇脚。”

她抬头一瞧,见那凉亭不傍山不近水,四面通达、视野开阔,更妙的是旁边就有道宫门,有人把守着……不论是谁防着谁,在此等妙处,任凭做什么都得估量着。

“您请,”孟秋按下心里思索,再去看宁婕妤时,免不得对她做事的仔细与谨慎肃然起敬。

宁婕妤:“……?”

她在孟秋这难以言喻的目光下,眉眼间的冷淡微微一僵。还不待她出口询问,却又见孟秋收敛了。因此,她只得咽下那些话儿,应声道,“同请。”

两人前后朝那处亭子走去。

方才有宫人在旁,孟秋和她离得颇有些距离,如今踏进了亭中,她仪态端方的落座后,也不会让孟秋在边上当根柱子。

随着间距拉近,孟秋虽不曾过问系统,亦大概猜测到,宁婕妤并非是那个bug了。

从今年气候到近期琐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大有深意,正是孟秋最为厌烦的那些东西。她不愿意多费神,就含糊其辞,模棱两可。

而宁婕妤本是将她当做锦妃的细作来看待,严加防备,小心谨慎。谁知与她废了好一会儿工夫,却觉得这人更似是来消遣自个儿的。话里话外,没半点儿意思。

“殿下早慧,所学所知皆是必要,虽辛苦了些,可却又是为这往后的家国天下。”宁婕妤回应着孟秋随口提及的话茬儿,心里一面讥诮她猫哭耗子假慈悲,一面垂眸道,“沈娘子真是有心了,此前殿下高热不退,你日夜侍候一事可谓传遍宫中。唉,若非情势所限,我是定要多去看望殿下的。”

“在其位谋其事,既我已入宫,总不好太过懈怠。”孟秋略作停顿,又笑,“婕妤也不必难过,这日子且长着呢。”

她说的漫不经意,偏生教宁婕妤听得心中一梗。

“与我而言的确是长呀,不似沈娘子,明年这时,便可离宫归家去了。”宁婕妤瞧了下孟秋,低叹着感慨,“不比我,看似光鲜亮丽,也到底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楼阁。”

孟秋只应,“婕妤自谦了。”

仿若全然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以及她所表达的,半点儿不给套话的空隙。

这场茶事至此,便差不多要罢休了。

孟秋从系统那儿得到想要的答复,却未免有些预料之中的索然无味。不止于bug,更多的是对宁家、庄家的态度。

与宁婕妤拜别后,她慢悠悠的在宫中小径上踱步而行。视线百无聊赖的从旁边栏杆上略过,脑中思索着极其费解的问题。

“系统,这不对啊。”孟秋用手抓了把新积的浮雪,把它压成团,“就算先皇后仙逝,可殿下这个太子是实打实的,按理说来、人之常情,那些舅爷、姨娘,都会和他打好关系才对。”

“可……”

她将雪球扔向朱墙。纯粹的素白掺着冰的剔透,砸碎在鲜艳明丽的墙面上,徒留下一点水痕,并着细碎雪沫,斑斑点点污了大片整洁,如同一副泼墨的画。

“就像这面墙,除开他自己,旁人都离得远远的。虽然有点关系,但又各不相干,从头到尾都是虚浮的,名存实亡一样。”孟秋蹙眉,“这不对啊……”

实则孟秋更想把燕承南比作那个雪球,看似被包裹地紧实,实则松散脆弱。但她又觉得,这样比喻,着实是太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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