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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贸听懵了“什么逻辑错乱了?什么意思?你们慢点我没听懂!”
“凶手把物证藏在你家的砖缝里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忐忑、恐惧、不安?”花崇问:“我是故意提到‘随机’和‘有意’两种可能的目的就是看她的反应。正常人一定会害怕、疑惑这导致的结果就是认为凶手有意选择自家。就算不那么害怕也不会第一时间和我理性分析判断凶手选择了她家是随机行为。这种‘理性’很刻意但她自己察觉不到。所以刚才小柳哥说她逻辑错乱。她告诉我们她很害怕但真正害怕的人更会选择‘凶手有意’这一可能并疑神疑鬼地思考自己和家人到底得罪了谁。”
张贸搓着头发“花队小柳哥你们太厉害了。”
柳至秦看了花崇一眼很浅地笑了笑。
“但她的冷静没有保持到最后。”花崇往下说“后来我们说起道桥路居民的典型性格特征她突然变得激动字句之间我能感觉到她对她家人、邻居的不满甚至是嫌恶。那种情绪是出自本能的爆发好像在这之前已经长时间地压抑在心头。而此后我问她有什么兴趣爱好她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目光也跟着挪开不愿意与我对视似乎这个平常的问题对她来说极难回答。我再故意提到工资收入问她什么时候打算和家人一起买房她的表情又变得窘迫、难堪其中不乏愤怒。”
“她不愿意聊这些。”柳至秦道:“对她来说这些可能都是她难以启齿的伤疤。”
张贸:“我还是无法想象是她杀了唐苏。”
“不要将主观情绪、个人好恶带入案子里。”花崇说:“她有作案动机。”
“花先生我们中午刚见过面。”孟小琴被带到市局刑侦支队看似从容地微笑唇角的线条却隐约有些僵硬“我记得您说过该问的都已经问了怎么突然又把我叫到警局来?”
花崇开门见山“前几天有人在洛西考古基地附近发现一具女尸这你是知道的。”
“是。挖出尸体的地方离我们道桥路很近很多人都在议论。”
“那你知道她姓甚名谁吗?”
孟小琴眉间轻微一拧似乎正在快速思考这个问题。
几秒后她说:“我听人说死者姓唐。”
花崇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唐苏的尸体发现至今警方并未对外公布唐苏的姓名但连日调查唐苏的姓实际上已经被部分人所知。孟小琴住在道桥路知道死者姓唐并不奇怪她若是否认才显得可疑。
很明显她刚才拧眉思考的并非“死者叫什么”而是“该不该说出死者的姓名”。
思考的结果无懈可击。
但思考本身却疑点重重。
花崇又问:“只知道她姓唐?”
“你们……”孟小琴说着看了看花崇和坐在另一边的柳至秦“你们这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吗?道桥路有人去看过尸体但我工作很忙白天不在家除了死者是位年轻女性、姓唐之外其他都不知道。”
柳至秦问:“那你认识一位叫‘唐苏’的人吗?”
听到那个名字时孟小琴瞳孔骤然一紧慌乱的神色尽数落在花崇眼中。
“我……”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拽在一起手心出汗似乎正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认识。”半分钟后她说。
“我再问一遍。”花崇说:“你认识死者唐苏吗?”
孟小琴咽了两次唾沫脖颈的线条收紧。
“警察先生你们什么意思?”孟小琴声线一提“我与案子毫无关系你们这么逼问我没有任何道理。”
“孟小琴你认识唐苏。”花崇拿出两个物证袋一并往孟小琴面前一推“不仅认识4年前你还给她寄送过一张自制的北邙山明信片。”
审讯桌上摆着从唐苏家相框取来的明信片和头山镇小作坊提供的孟小琴的照片。
孟小琴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惊异至极恐惧与诧异凝结在眼中。她捂住嘴手指不停发抖肩膀亦一起一伏。
“你认识她。”花崇说:“明信片上的‘一颗芹菜’就是你。”
孟小琴眼眶突然泛红眼中盈满眼泪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花崇颤声道:“唐唐苏就是‘苏苏’?就是‘海潮骤逝’?她她就是被害者?”
柳至秦眯起眼神色凝重。
“我不知道!”孟小琴说着抬手扶住额头不住地摇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大滴大滴落在桌上“居然是她……怎怎么会是她!”
花崇察觉到了异样却只能继续往下问:“你在明信片里写着‘苏苏’和她的家庭住址但你不知道她叫唐苏?”
“她没有说过她的姓名。”孟小琴擦着眼泪深呼吸几口像是在消化突如其来的噩耗“我们几年前在微博相识她的id叫‘海潮骤逝’我很喜欢她拍的照片与她聊了几句后因为很投缘就互相关注了。她告诉我她叫‘苏苏’那时我们都叫她‘苏苏’。我不知道她姓唐也不知道‘苏’是她真名中的一个字还是单是网名。我已经很久没有与她联系过了真的没想到她会她会被人……”
孟小琴又开始抽泣。
那悲戚的模样让人觉得她不仅是为朋友的遭遇而感到悲伤亦是害怕同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这一幕看在花崇眼里却非常诡异。
得知一个早已失去联系的网友去世正常人的确会震惊继而悲伤但情绪激动到当场落泪、声线颤抖的却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是警局。
花崇问:“你给唐苏寄送明信片时就知道你们同在一座城市。既然你们很投缘那之后都没有约出来见面吗?她呢她知不知道你也在洛城。”
孟小琴呆坐片刻似乎勉强整理好了心情摇头“我没有告诉过她我也在洛城当然也没有见过面。”
“为什么?你送她明信片她没有回礼?”
孟小琴咬着唇眼中迅速掠过一种近似怨恨的暗光。
“没有。我我……我不敢告诉她我也在洛城她没有给我寄过明信片。”
“据我所知4年前互相寄风景明信片很流行既然你给她寄了她没有理由不给你寄。”花崇问:“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你和她都在洛城?”
“我很自卑。”孟小琴的声音忽然变得出奇平静“我一看她的住址就知道她是有钱人。她住在栖山居是洛城有名的别墅区。我呢我住在道桥路洛城最落后的地方。”
“网络就像一面滤镜我躲在后面可以掩藏我的出生、家世可以和像苏苏那种住在别墅里的人做朋友。但是回到现实中没了那面滤镜我就只是个住在道桥路平房里的穷女人。”
孟小琴叹气苦笑“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地址更不敢和她在现实里见面。警察先生你们知道吗自卑其实是另一种自尊我实在是没有勇气撇开网络的伪装去见她这样的人。”
“你在明信片里写到北邙山之行是你第一次出门旅游。”花崇道:“后来呢?还去了什么地方?”
“没有了。”孟小琴低下头沉默几秒才开口:“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旅行。而且即便是穷游花的钱也不少我手头并不宽裕。”
“4年前你删掉了微博还把微博名改作一串意义不明的字母。为什么?”
孟小琴垂着头眼睛被额发与睫毛的阴影挡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玩微博其实很浪费时间我又忙久而久之觉得没意思就删了微博、关注、粉丝后来没再上过。”
“你知道唐苏换过微博吗?”
“不知道自从我不再玩微博后就没再联系过以前的网友。”孟小琴抬起眼看向花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我给苏苏寄明信片已经是4年前的事了。仅凭这一张明信片你们就认为我与她的死有关?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花崇不为所动“今年1月4号晚上你在哪里?”
孟小琴咬着下唇苦笑“2个多月前的某一天让你们回忆你们记得起自己当时在哪里吗?”
“那好不说2个多月前就说前不久。”花崇又问:“3月13号周五晚上你在哪里?”
“我下班后就回家了。”孟小琴眼神躲闪鼻尖上的汗珠在灯光下异常明显“一直在家里。”
“有谁能够证明?”
“我的家人。”
“家人”二字孟小琴发音极轻几乎是用气说出来的。
“搜查令已经申请下来曲值带人去孟小琴家了。”花崇有些唏嘘当初刚开始查徐玉娇的案子时重案组就去过一次孟家但那次仅是依桑海的说辞从砖缝里取出刀具。
露台风很大他抽出一根烟火半天没点上。
柳至秦挡在他身旁拢起右手挡住风“孟小琴很狡猾曲副队不一定能搜出关键证据。”
“你确定是她了?”花崇吐出白烟虚眼靠在栏杆上。
柳至秦也靠着栏杆“案子查到现在我没发现比她更有疑点的人。花队你发现没从我们拿出明信片后她就开始‘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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