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微交了钱,让徐大郎帮忙先运五十坛酒到童府西院,其余的先存在他的酒窖内,不然吴显容送来的贺礼还堆着,西院实在没地方放。
徐大郎爽快地答应,唐见微回到早点摊的时候发现人还是很多,紫檀正在跟她使眼色。
唐见微很快发现了异样。
今日新年第一日客流汹涌,方才这段时间唐见微又走开了。
有人发现紫檀一个人看着摊子忙活,以为她没发现,浑水摸鱼,悄悄将豆浆倒入自己的水囊里。
唐见微和紫檀相互看了一眼,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当场和此人对峙。
喜欢贪小便宜的人,到处都有。
在博陵的时候她每天都需和这些人过招。
一开始还有些弘明正道的心思,可无论如何正,小眼薄皮的无耻之徒依旧屡禁不止。
如今唐见微早就对这等小偷小摸的行为见怪不怪,更何况她刚来此地,生意才开了个头,不便与人起冲突。
可若是不教训的话,只怕这些人会以为她好欺负,蛀虫只会越来越多。
唐见微正在犹豫的时候,偷豆浆的老汉忽然“哎哟”了一声,手腕被人抓住了。
“你,你做什么?!”老汉的右手被身后的人钳着,半边身子往后扭,疼得龇牙咧嘴。
“你问我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不问自取是为贼的道理,你耶娘没教过你?”
钳制他的是一位年轻郎君,约莫弱冠之年,头戴青色幞头身若玉树,一双细长的凤眼透着郎朗正气,俊俏的脸庞上是不容置喙的冷峻。
“谁是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汉翻转身子面对那位郎君,怒不可遏地指着他的手道,“你快些放开我!不然我可要报官了!”
郎君冷笑道:“报官那是最好,这儿多少双眼睛看见你在偷豆浆,等官爷来了大伙儿做个证,看你如何逃得了。”
几位老顾客也在搭腔:“哎,王九啊王九,就那么几口豆浆你也要偷,何必呢?你要是渴了的话直接跟唐老板讨几口喝就是。唐老板这般慷慨,肯定会给的。”
“就是啊王九,就算再穷咱们也得有骨气,绝对不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你说说看,给外乡人看笑话了。”
抓王九的年轻郎君的确是外乡口音,不过唐见微听着也是昂州这带的人。
像博陵和周边的洞春几个州,虽然辽阔,但口音上区别不大。
东南几个州却完全不一样,别说是州了,就是各个小县都有自己的方言,每隔一个县都听不懂对方的土话,说起官话来口音也不太相同。
唐见微听了一阵子夙县味的官话,居然也能听出来这位郎君不是本地人。
王九被一圈人指点得气急败坏,只想快点逃走,而那郎君又不肯放开他,恼羞成怒之时抡起拳头向那郎君砸过去。
唐见微和紫檀同时惊呼一声“小心”,那郎君就像是早就猜到王九的行动,脑袋微微一偏轻松躲过,脚下横扫,重击在王九的膝盖窝里。
王九哀嚎一声,直接冲着要上前来的唐见微跪下了。
唐见微:“……”
“我劝你不要再动。”
郎君身后走出五六个壮汉,将王九围在里面,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唐见微的眼神好使,还是从缝隙之中瞧见了一丝寒光。
那郎君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王九的喉咙口,方才正气凌然的表情也被阴森的杀意取代:
“不然的话,我不确定会不会在这里割开你的喉咙。”
王九活了五十岁,从来没被这么吓唬过,一时腿软,跪都要跪不住:
“爷爷饶命!不动了不动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郎君靠近他,尖锐的刀锋往他的皮肤上压,只要手中稍有动作,便会割喉见血:
“以后不许来唐三娘的摊上捣乱,不然我剁了你的手脚,丢出城喂狗。”
“明白了明白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
郎君将他放了,一圈人散开,王九连滚带爬地跑了。
围观的大伙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老赖王九吓成这样。
唐见微却是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看似正气凌然,实则手段毒辣……而他身后的这几个应当是他的随从。
莫非,是帮派中人?
唐见微心里有些打鼓,做生意的最怕被帮派盯上,成天来捣乱不说,这帮人可都是吸血虫,不给银子是不会走的。
郎君回头看向唐见微,手中一晃,匕首收得晚了,也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瞧见,寒光一闪,众人惊恐地往后退一步。
“你就是唐见微。”那郎君向她走过来。
客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唐见微心跳加快,想要回身抽剑的时候,却听那郎君道:
“阿娘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
谁?哪位阿娘?吃什么饭啊?
童府。
唐见微恭恭敬敬地递茶水过去,甜甜地喊了一声:“阿慎见过大嫂。”
方才那穿着男装,实则是她大嫂的女子坐在胡椅上,接过了她的茶。
“早就听闻阿念的妻子是博陵来的贵女,貌美手巧,还特别会赚钱。如今一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大嫂姓路名繁,今年二十有一,乃是夙县近邻阑县路家的长姐。
她与童家大娘子童少临成亲已经有五年,平日都住在童府,前段时日童少临和她一块儿回娘家走亲戚,一去就是大半年。
这不快要到童少悬成亲的日子了,童长廷特意跑了一趟去将她俩拉回来。
路家家长一见到童长廷来接人了,立即握着他的手眼泪横流:
“亲家,你总算来了,太好了……我们全家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你盼来了!”
童长廷看着亲家公的脸,诧异道:“二位怎么瘦了这么多?莫非近日身体抱恙?”
“岂止是抱恙,你要再不来,我们一家人都得暴毙。”
童长廷:“??”
这么严重?
童长廷一开始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便说了幺女在正月初十要成亲一事,来接童少临和路繁回夙县,顺便给二位送喜帖。
“好!这亲结得好!我们去,肯定去,这就去!”
路家耶娘这般慷慨激昂誓要跟他去夙县,童长廷一开始没多想,回家之后听夫人一说,他才开窍。
原来是长女做饭太难吃,偏偏又喜欢霸占庖厨,到路家之后按一日三餐祸害路家,将路家老小祸害得面黄肌瘦,她耶娘早就想送童少临回来了。
可是碍于童少临实在太凶悍,即便曾经是阑县最凶残帮派,路家也没一个人敢吭声,敢开口让大夫人回夙县的。
童少临做饭如猪食这事儿自小就有口皆碑,只要她在家开火,童府从上到下立即都有友人宴请游玩,找借口跑个干净。
本来童少临已经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此生与庖厨无缘,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她和未来的妻子路繁相遇了。
也不知道路家长女这舌头是怎么长的,无论童少临做出什么样的恐怖食物,她都能吃得兴致勃勃,拍手称好。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爱屋及乌只是硬撑,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她的舌头真的异于常人……
她真的觉得好吃。
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分外合适。
当初唐见微被赐婚到童家,童家的气氛万分凝重,姓唐的还说要直接住到府上来,童少临都能想象到她阿娘会如何爆发。
她最是不喜欢争吵的气氛,便借口和路繁回阑县娘家去。
回去这半年多也没个人敢拦她,她又找回做菜的乐趣,成日泡在庖厨里烹制来历不明的食物,兴高采烈格外开心。无论端上什么来,路繁都一如既往叫好捧场。
路繁这奇怪的舌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继承来,她耶娘和弟妹们没有一个能与她吃到一起去的。
只有路繁一个人能吃得下童少临做的饭菜。
经过半年的洗礼,路家一个个面黄肌瘦神志混沌,总算是将童长廷盼来了。
童长廷说要将女儿和媳妇一块儿接走的时候,路家耶娘百里相送,直接将他们送回了夙县,就是怕童少临不知道突然又起了什么念头,半道再杀回来。
确定将人送回童府了,二老也正好为童少悬的婚事送礼道贺。
路繁比童少临小一岁,当初也是她“嫁入”童府。
唐见微回来见大姐和大嫂的时候,童少悬已经跟她说过了,大嫂平日里为了特殊的家业喜欢穿男装,看上去有点儿凶,其实人很好相处。
唐见微没想到童府清贫,居然家里除了她这个天子硬塞进来的媳妇之外,居然还有一对是同性成婚……光是交税都能让童家人脱一层皮吧?
看来是真爱了……
路繁喝茶的时候,唐见微向坐在另一边的童少临行礼:
“阿慎见过姐姐。”
童少临是童家长姐,今年二十二岁,面容娇美甜美可人,与依旧穿着一身男装,格外英气的路繁并肩而坐,倒像是一对养眼的异性夫妻。
童少临温和笑道:“我和阿多离开夙县的时候你还未到来,本来想说等你来了之后见个面再去阑县,可是阿多闹着要走,我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先走一步了。如今总算是见到你了,当真是个明眸善睐神清骨秀的美人。”
唐见微见她这般亲切,眉眼间和童少悬非常相似,只不过毕竟年长几岁,很明显更加成熟稳重,立即对这位长姐有了好感,两人相互攀谈热聊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路繁安静喝茶,目光时不时落在童少临的脸庞上,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
宋桥和童长廷刚去拜访了以前的老师,这头回来了,招呼大家一块儿到前厅用午膳。
唐见微:“这么早就用午膳了么?我还没准备好……”
宋桥道:“没事没事,今天是元日,阿慎也别太劳累了,午膳的事儿就交给何婶子吧。”
一听要交给何婶子,唐见微可是吓坏了。
何婶子常年掌握着童府庖厨大权,最擅长的便是咸菜摆盘。
唐见微虽然没有亲口吃过何婶子的饭菜,但来送食物的时候多少也瞧见过,全是一水儿的夙县特色。
清蒸苦瓜干,咸菜焖肉片,青萝卜丝炒白萝卜丝……
这一桌菜,吃完之后脸都得和菜一个颜色。
看童家一个个轻易被唐见微的食物征服的模样,便知道他们并非不爱吃香喝辣,只是碍于请不起厨艺更高的家厨。
唐见微是万万吃不得难吃的菜,她主动请缨去庖厨帮忙。
今日童府的庖厨可热闹,几个家奴就要忙不过来,紫檀也来帮忙生火端菜。
何婶子脸都熏黑了,童府就她一个厨子,累得快要昏厥的时候,唐见微过来搭把手。
“何婶子你歇会儿,我来帮你看着火。”
何婶子瞧着唐见微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看。
她被童府聘用多年,一直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童家上上下下有长女的厨艺衬托,对她还算是满意。
何婶子有时候是会偷懒,偶尔偷吃,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兢兢业业。
直到这个博陵人来之后,她忽然有了危机感。
这博陵女人可真是厉害,她偷偷去西院看过,小小的庖厨里架了一个大铁锅,那么金贵的油就像不要银子一般往锅里放,滋滋地炒着菜。
香是真香,何婶子趴墙头上看都差点被这香味给迷了心窍,更不用说童家老小是实实在在地吃进了嘴里。
何婶子其他都不怕,就怕这位天降少夫人厨艺太过高超,主母会觉得家里只要有她就够了,不再需要什么厨子,到时候将她解雇,她可如何养活六个孩子?
本以为唐见微要进来掌控庖厨,霸占元日的餐桌,没想到唐见微进来添了柴之后,发现何婶子今日超常发挥,做了不少像模像样的肉菜,多少有些安心,并没有要多付何婶子的意思。
唐见微本来还想添个小炒,感受到何婶子警惕的目光后便作罢了,和紫檀一块儿将焖羊肉和笋汤端了出去。
待唐见微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盘从西院带过来的点心,是她前日做好的仙豆糕。
仙豆糕外层是酥皮,里面是用捣烂的芋根加入水牛奶搅和成的馅,外酥里香,唐见微吃了一颗,味道和她所想一模一样,又拿了一颗让何婶子尝尝。
何婶子正在切菜,没手拿,而且对上唐见微灿烂又白净的脸,她莫名有些心虚和理亏,便推辞道:
“不用不用,再好吃的东西给我这老婆子吃都是浪费。而且我手也不干净。”
唐见微说:“婶子张嘴,我喂你。”
“这……”
唐见微坚持要喂:“啊——”
何婶子没办法,只好张嘴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酥皮掉了一地,甜甜糯糯的芋根和**让在庖厨浸了一整个早上的何婶子精神大振。
唐见微问她:“合婶子的口味吗?”
何婶子说得含含糊糊,却能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在夸奖:“合啊,太合了!少夫人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唐见微将剩下半个也喂给她,问她:“再来一个?”
何婶子脸上红扑扑地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该干活儿了,给四娘吃吧。”
唐见微一回头,发现童少悬真的就在身后。
什么时候出现的唐见微居然完全没发现。
“行啊,看来我给你养得不错。不仅病好了脸上肉又长回来了一点,甚至直接学会了轻功。这给你神出鬼没的,也不怕吓着人。”
唐见微跟童少悬打趣,童少悬的目光却是完完全全落在她手中的盘子里。
“这是什么?”
“仙豆糕,我昨天做好的小点心。”
“你昨日就做好了,为什么没告诉我?”童少悬痛心疾首地质问她。
不仅没告诉我,还让何婶子先吃了!
你还亲手喂了她!
唐见微知道童少悬喜欢她做的食物,也用食物勾了她几次,没想到这孩子走火入魔,没第一个给她吃还跟这闹上了?
“我这不是为了准备今晚的夜市,没顾得上送去给你么?这也好跟我闹。来来来,我也喂你。”
“……我自己有手,自己会吃。”
两人一块儿坐在灶台前,唐见微往里面添柴,童少悬端着盘子吭哧吭哧地吃得卖力。
才往灶台里添两根柴,回头一看,小祖宗将一整盘都吃完了?!
“你吃这么多,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唐见微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想要抢救一番为时已晚。
童少悬在她耳边小声说:“何婶子掌勺,我已经做好一口不吃的准备了。”
唐见微回头看一眼:“你这话要是让何婶子听到了,人家为你们童家勤勤恳恳这么些年,该难过死了。”
“放心,我又不傻,怎么会让何婶子伤心?可我真的和何婶子的菜八字不合!我耶娘她们喜欢,但我实在吃不惯。”
“都说了别挑食。”
“我这不是挑食,是挑嘴。我只喜欢吃做的好吃的菜!”
“是,知道了,你就喜欢吃我做的菜。”
童少悬一时语塞。
这唐见微脸皮赛城墙,自夸的功夫登堂入室!
“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
“还用我自夸?你都快帮我把盘子舔干净了,你喜欢什么我清楚得很。”
“啧啧啧,太自大,太自恋。”
唐见微看她一副不屑的模样,忽然想到秋心说她念诗和画像的事,侧过头来瞧着她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笑得这般阴险。”
“我都听秋心说了。”
童少悬回眸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带着些疑惑,似乎完全猜不透她的意思。
“秋心说什么?”
唐见微本来想要拆穿她暗恋多年的事,忽然又有点不忍心打破小孩儿的幻想。
童少悬珍藏的那张画像实在将她画得太过温婉。
唐见微知道自己喜欢挂着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秉持着以和为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所以平日里看上去的确有点儿蒙人的温柔。
可真实的她完全不是画像上的样子啊。
她知道自己声名在外,传说她知书达理娴静谦和,估计童少悬这个夙县人听到的也是这些美化过的词吧?
若是一早就有了爱慕之意,当初在博陵赏春宴上被吓得晕倒,岂不是童少悬让一颗少女心碎成了渣?
难怪后来如此抗拒。
唐见微自问,若是换了立场她是童少悬,在看到心仪许久的女子与自己所想完全不同之时,恐怕也会深陷情伤,难以自拔吧?
这等羞耻的事情若是要被当事人揭穿,只怕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唐见微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实话。
她俩马上就要成亲,她也要搬到东院和童少悬同住一屋,还是暂时维系好关系比较妥帖。
唐见微改口道:“秋心说了,你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菜,魂牵梦萦的那种。”
童少悬冷笑道:“我才不信她会这样跟你说。”
“哦?何以见得?”
“我们童家的仆人从来不会嚼舌根。”
童少悬刚刚骄傲地宣布,就听秋心和几位小婢女叽叽喳喳地进庖厨来端盘子,一边挤进来一边道:
“真的吗?那是大夫人啊?我还以为是位俏郎君呢!”
“你以前没见过大夫人么?”
“对呀,我上个月才来,头一次见大夫人。哎呀真的好俊俏!”
“大夫人就喜欢穿男装,不过倒不是什么癖好,似乎是她家族事业的缘故,让她不得不这么打扮。”
“她家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帮人答疑解惑的正是秋心本人,她低声道,“帮派!”
说出“帮派”二字之后,一群小娘子惊叫起来,可将她们迷得花枝乱颤。
坐在灶台之后完完全全被挡住的唐见微看了眼身边的童少悬,不用开口,已经用眼神向她准确地传递了心情——
不是不嚼舌根?
童少悬扶额苦脸,做最后的抵抗——只是在花痴而已,不算是嚼舌根!
秋心就像是铁了心要出卖童少悬似的,继续说:
“别看大夫人这般俊美,其实,她是坤!”
“什么——”
“真的!别看咱们大娘子柔柔弱弱貌美如花,其实她才是乾!”
“啊啊啊啊——给我说说给我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中秋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她俩的房间,听到……”
越说越过分,童少悬实在听不下去,用力“嗯哼”了一声。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立即安静,庖厨里鸦雀无声。
秋心和小婢女们手握着手,脸色如铁。
童少悬的脑袋从灶台后面慢慢升起来,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道:
“都没事干么?快些将菜送出去!”
“是——!”
秋心等人立即端菜潜逃,童少悬心窝还是痛的,心道——
这帮没正形,幸好这回是我听到了,万一给阿娘听见,还不狠狠责罚她们么?
回头想要跟唐见微解释一下,她们童府的下人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守规矩,方才这一出绝对是意外。
还没跟唐见微开口,手腕就被唐见微一把握住了。
唐见微还处于震惊中没缓过来:
“大嫂是坤?啊?真的吗?坤是这样的吗?坤能这样的吗?你大姐才是乾?哦嚯,开眼界了开眼界。”
童少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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