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完本 > 都市言情 > 风烟传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怒揭家丑(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怒揭家丑(三)(1 / 1)

风灵看罢第二张,迟迟不见第三张纸递来,她放下纸,朝阿满婆望去,只见她捧着已写就的纸正发怔,大约是在犹豫该不该交予风灵看。

她手中这一张才是最最紧要的,风灵向那递不出来的纸深望了一眼,上一回因心急弄得满盘皆输,这回她再不敢急切,心底里嘱咐自己定要把稳。

她慢条斯理地替阿满婆换过一盏热枣茶,将杯盏慢慢推至她跟前:“婆婆写得辛苦,不妨先吃盏茶,缓一缓,也不急在这一时。”

阿满婆的目光警惕地移到风灵脸上,好似要透过她的脸,望到什么真切的能让她安心的东西,风灵不知她所要寻的安心究竟是什么,只猜度她竟肯拿深藏的涉及一个姓氏门第生死的隐秘出来,定然是有所托的。再联想至敦化坊小巷子里的那场惨烈的大火,风灵顿悟,只怕她要以性命安危相托。

若要阿满婆以诚相告,她必得率先以诚相待才是,往来之道岂止是行商之道,到了何处都一样。风灵正了正脸色,郑重到:“阿满婆婆不必有所顾虑,此处事成之后,风灵即刻安排婆婆与未生离开长安。眼下正是开春,商队往来正频,婆婆是愿去江南道还是西州,都不是什么难事。到了地方,风灵安排未生营生,好替婆婆颐养天年。”

风灵十足的诚意放在跟前,阿满婆与未生互望了一眼,未生低头沉吟片时,点头道:“顾娘子在西边商行里的声誉极好,一向诚信,未生信你。”

阿满婆这才审慎地将手里的字纸递给风灵。

风灵的心跳得厉害,那纸捏在手里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觉如雷贯耳。但见纸上寥寥数字写着:

阿姊曾告知,柳奭同索氏勾结于西疆,收拢阿史那贺鲁,劫掠往来商客,所聚财资与贺鲁共分,柳奭那一份,便用以在西疆囤养私兵。不时以私兵假充沙匪,一面再行掳掠劫杀,一面屡屡以剿匪为由,向朝廷求拨军资。私兵开销、劫掠所获,皆由相熟的商队替他经营往来。

风灵大为震惊,从纸上移开目光,视线在阿满婆和未生之间来回扫看:“兹事体大,婆婆怎肯……怎肯……”

阿满婆面色沉静,向未生递了个眼神,作了个示意。未生在案上拍了一掌,忿然道:

“阿母当年为了柳氏全族才舍了自身进宫服侍,而今时隔多年,文德皇后也早已故去,自是该回归本家,原只当理所当然,便命我前去柳府找舅父。那府里的管事说舅父在兵部应卯,不曾在府内,他满口应承,说待舅父放衙归来必当禀报,还很是感慨说了些安抚的好话。哪成想……”

未生气结,红了眼眶,停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平静:“昨夜交子时,敦化坊内走水,并非偶然,却是我那好舅父命人来纵的火!若非阿母早年在宫中伺候,养出了觉浅警醒的习惯,我与阿母早已葬身火海。”

“你怎知是柳奭命人来放的火?”风灵接口问道:“如今婆婆归来本事桩好事,他又为何要下这狠手?”

未生冷冷道:“火是自我家烧起的,阿母夜半听见异动,悄悄起身去听,正听见那伙走狗因摸不清是哪一家,在屋外打着商议,一口一句‘柳侍郎吩咐’,听得明明白白。”

未生正说着这话,阿满婆又提起趣÷阁,在纸上写下:二十年前便是该死之人,如今更不该出现,倘若圣人旧事重提,追究起那桩经年的秘辛,全族或因我而受累,自然是死了的干净。

她的眼泪滴落到纸上,纸上的字一面写一面糊,却是写得字字力透纸背。

“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也忍得下心,下这样的毒手……”风灵喟叹,心下落实,终是能将她疑心柳爽戕害索氏满门的事告知,原只怕阿满婆顾及手足之情不肯信,这回却不怕她不信。

她伸手覆住阿满婆紧握成拳着搁在案上的双手,道:“婆婆,我本就疑心索氏一门的案子并非突厥人破城劫掠所致,我……我疑心是柳爽作梗,只犹不肯全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肠的人,向至亲家人也下得去手。现下来瞧……”

一语未尽,阿满婆突然直起身子扑将过来,一把抓住风灵的手臂,口里“呜呜”地悲咽,面上涕泪交纵。

未生忙上前拉住几近奔溃的阿满婆,他亦震恐不已:“顾娘子怎有这样的疑心?”

“阖府上下,仅活了音娘与柳爽二人。音娘怯懦,向来躲事不及,且她生母曹娘子也未能幸免于难,故决计不会是她所为。”

未生自是赞同这话,风灵接着又剖判道:“柳爽称他夜宿在了乐坊舞姬那处,不曾回柳府,故躲过一劫。这话粗粗一听,并无不妥,可你再细想想,柳氏索氏既与贺鲁有私,使调虎离山计将都尉抽调出城,再破城而入这样大的事,柳爽与索慎进该早已知晓的,任柳爽再是镇定自若,也不会有心思夜宿乐坊寻欢作乐,他有这一举,一是为私下与贺鲁勾结,二来也好躲了嫌。因他生性好女色,索慎进顶多觉得荒唐,疑不到他处去。”

阿满婆在一旁哭得险险喘不上气来,她与柳夫人孪生,相依二十多年,这痛楚大约旁人是体会不透的,风灵担忧地瞧着她,不知该不该再往下说。

未生伸手抚着阿满婆的后背,一壁替她顺气,一壁与风灵道:“顾娘子的意思,是柳爽得了他父亲的授意,瞒着索阿郎,私底下苟同贺鲁,领着突厥人屠了索阿郎与康大萨保满门?”

风灵看着阿满婆,虽接二连三的严酷事实将阿满婆击打得碎心断肠,可她也只得咬牙狠心点头道:“恐怕是。”

阿满婆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低吼,情绪愈发激越,“吚吚呜呜”地一个劲儿地比划。

未生看了一会儿,问道:“阿母说,他为何要这般狠毒,连一母同胞的亲妹都不肯放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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