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我们所想,从司金局出事到醇郡王受伤,这一系列的事还没结束。你师娘已经在查询两万镇魂军的名单,优先洛阳附近,一旦有消息,会传信给你。”
闻煜吃了口茶,“你且先入宫,见见皇上吧。”
寒铁衣没应声。
闻煜搁下杯子,起身收起钓竿,“君臣君臣,你之前三番两次自作主张,已令皇上震怒,若此番再擅专,只怕你们这君臣便没得做了。”
他一手拎着钓竿,一手托着茶具,示意寒铁衣将杯子放进托盘。
寒铁衣起身将杯子搁下,同老人躬身一礼,待他走后,方转身离去。
“老七,传令,控制提刑司仵作刘恢,及邱猷为案相关办案人员;传信与杨大人,桦阳很可能遭人构陷,让他往这个方向查;传信与章斌,桦阳失踪一事另有隐情,保护好使臣团的人,提防京畿营中有至亲好友曾死于十三年前落魂关的人。”
老七应声。
玉兰驿站的后山,玉兰花谢,落叶飘尽,铺了一地金黄。
郝莲桦阳的尸体在山涧被发现,杨标新赶来后,令人就近平地搭了帐篷,做停尸用,让关芍负责验尸。
“死者男,年四十到五十之间,身长八尺三寸,浑身多处挫擦伤,四肢及腹部、背部多处骨折,致命伤在头部,眼、耳、口、鼻皆有鲜血溢出,初步检验,符合摔死特征。”
关芍的声音很清脆,语速也很快,“死亡时间死在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致死物应该是一块带有尖锥的石头。”
“如此说来,一切就对得上了。”
章斌道:“桦阳先于初一日在韦驮山杀邱猷为,后见醇郡王查到玉兰驿站,担心事情败露,便趁王爷到青梅小镇时,跟去杀了王爷,而后返回驿站途中,因天黑,又不熟悉路,摔死在山涧中。”#@$
关芍道:“是他杀还是意外,需要结合现场,以及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杨标新看了章斌一眼,只同关芍说:“你再仔细查验,允许解剖,勿要遗漏蛛丝马迹。”
“是。”关芍应声。
杨标新示意章斌出来,见凤白梅立在山涧边上,便行了过去。
山涧里,京畿营的士兵正在一寸一寸地搜查着。%(
“章营长所言,不失为查案的方向,但你忽略了一件事,郝莲桦阳是个高手。”
府尹大人行到凤白梅身边立定,低眼打量着山涧,“这条山涧并不陡,但从滚落的位置到发现尸体的位置,相距长达数丈……”
他转眼看向凤白梅,“若凤将军从那处跌落,可会跌的那么远?”
凤白梅负手扫视着山涧,淡淡地说:“即便是不小心跌落,四肢会下意识地寻找支撑点,以桦阳的身高,在第一个变窄的地方,便可以停下来。我比他矮些,可能要跌到更窄的地方,才能寻到支撑点。”
章斌道:“这么说,桦阳不是意外跌落?”
杨标新负手叹出一口气,“不仅如此,桦阳从山涧跌落时,毫无求生的意志。”
没有求生的意志,便是求死,又或者,面对生死威胁时,桦阳根本毫无意识。
杨标新回头看着章斌,“章营长,知道桦阳是怎么从驿站离开的吗?”
章斌愁上眉间,“驿站各处的防守,我都一查再查,昨日下午郝莲桦阳进房间后,根本没离开过,除非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凤白梅眸色幽幽第说:“或许,他真有入地的本领。”
杨标新查案断案,经验老道;章斌虽对刑狱之事不甚了解,但二人思维皆快,立刻便反应过来。
“密道!”
章斌道:“我立刻回去查。”
凤白梅眼中一抹痛楚闪过,被她阖眼掩住,“驿丞老贾,乃镇魂军中专司拷问之人,擅用薄刃,了解人体结构,知晓密室所在……”
她一字一字从齿缝间把话推出来,“章营长,可以先把他控制住。”
章斌吃了一惊,讶然地回头看她。
女将军一身宽袖蓝衣,拢起的长发被风拨的凌乱,愈发衬着人肩背瘦小。
“知道了。”章斌应声而去。
杨标新转头看着凤白梅,只看到一个侧脸的轮廓,眼睛闭着,那张脸上更无情绪流转了。
“若凤将军不说,密室和身份,本官也需要查上三两日,你那位镇魂故交,有的是时间逃走。”
“他不会逃。”
凤白梅唇角微勾,睁开的眼眸里一片苍凉。
“镇魂儿郎,无一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