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一事,李文昭不怪皇兄。
她的皇兄肩上担着天下苍生,王叔和朝臣还总给他添堵,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也不怪白珏。
是她把他困在皇城里,是她惹事闯祸,阻断了他戍边之路。
但她怪寒铁衣,她也只能把寒铁衣心里的怨气全撒在寒铁衣身上,如果不发泄出来,她肯定要疯的。
丹袖令人先将慧芳带下去,笑劝说:“二公子不常如后宫,定是有要紧的事,公主传他进来听一听,再赶人不迟。”
李文昭气呼呼地往凉亭里坐去,冷哼着说:“他寒二能有什么正经事?”
丹袖笑笑,令人将二公子请进来。
寒铁衣深知这位小公主的性子,和亲一事,她原谅谁也不会原谅他这个第一个告诉她的人。而现在他带来的消息,会令这小祖宗更记恨自己。
左右都是要被记恨,他也懒得陪笑脸,恭恭敬敬地在凉亭外行了礼,公事公办地说:“皇上有令,为了让公主尽早熟悉列罗礼节规矩,今日起你要搬到俊宁公主府去住。”
李文昭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捞开檐上风铃,冲到寒铁衣面前,“你说啥?”
寒铁衣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按照规矩,公主可带婢女二人,护卫一人,即刻……”
身后风铃阵阵声响,那双总闪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里,已然有泪花在闪烁,“皇兄就真的这么狠心,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让我待在宫里?”
寒铁衣低眉躲开她的视线,“请公主收拾一下,即刻启程,皇上已经替公主挑选好了护卫。”#@$
李文昭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个护卫是谁。
“我不要,我要自己挑!”
她不想听到那人的名字,更不想看到他。她在他面前已经丢尽了颜面,若再让他陪着自己去公主府……
她不敢想象。
寒铁衣眉眼更低,“这是圣旨,皇上或许没法处置公主,但白统领若不去,便是抗旨。”%(
他一句话,把李文昭将的死死的。
总是这样的,从很小的时候,便是这样的。
她的父皇总说她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便真的做了,也没有被罚,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因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她明白这一点时,她的父皇已经不在了,而她的皇兄,日日夜夜战战兢兢,光是为了朝中那摊子事便焦头烂额……
寒铁衣不动声色,“皇上已经答应了白统领,待使臣团的事情一结束,便放他去西南戍边。公主若想看着白统领安然离宫,便要保证和亲一事顺利进行。”
李文昭再无选择。
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祸祸到大的人,觉得大概这便是因果报应吧。
她从前作的那些恶,终究全还了回来,以至于落到和亲这个地步,满朝文武,乃至亲朋好友,无一人帮她说话。
也许,他们正在幸灾乐祸吧。
“我去。”
她满目伤感,强扯出一个笑容给你,“你满意了吗?我去!”
如果可以,寒铁衣也不想招惹这位小公主,好在皇上并无意和亲,待事情明朗,今日小公主所受的这些委屈,也就不算委屈了。
从昭化宫辞出,寒铁衣迎面撞上了银甲长剑的冷面统领,那眼神如冰似箭,令他一下子犹坠隆冬冰窟。
他叹了口气,上前在白珏肩头轻轻一拍,扬长而去。
他一路出了宫,自光阳街入开阳坊,正见李邈从提刑司转过来,一只左眼一圈乌青,但更惹人注目的还是他满脑门的官司。
身后跟着楚开地,也是面色不善。
二人一照面,寒铁衣先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李邈也没有同他斗嘴的心思,只说:“昨日城东不是死了一个人吗?死的人是邱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