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急忙分辨道:“与我同行的廖杰那日正好闹腹泻。”
李邈也不是不信他,只是太过巧合了,“你房间里放着朱标戴的红木面具,曾经独自与金盏在一处,以及你的身世……”
亲生父亲被斩首,自己被家族除名,换了谁都会心有怨怼。
何远越听越不对劲。
一开始柳三刀受伤,司金局上下被禁足,司中的人都猜测可能是丢了东西,上头的人不愿声张。而醇郡王到司金局问东问西,更印证了这个猜测。
他被带出来时,一点没担心,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此番见二人脸色如此凝重,又问的这样多,甚至扯到了他的家世,可见绝非失窃这么简单。
“凤将军,可是那对龙凤金盏出了岔子?”
凤白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只起身说:“你先安心在这里待些时日,不要多想多问。”
她说完便离去,李邈也随后出来。
离了牢房,李邈问:“凤姐姐觉得,何远的话有几分可信?”
凤白梅道:“于私,我信他不骗我;于公,一切太过巧合,尤其是有私炮坊的事后,很难排除有人陷害。但……”
她话到这里一顿,没在往下说。
李邈却很明白,她这个但字后面的意思。
何怀璧毕竟是被朝廷斩首的,何家阖族都受到影响,何远更是因此被宗族除名,心有怨怼乃人之常情。
凤白梅能把自己后背全然交给何曾惧,那是九年同闯鬼门关的结下的不解之义,但何远她真不好说。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那副皮囊下的那颗心,究竟是红是黑呢?
“小王会去找邱氏和廖杰了解情况,也会加紧对司金局上下的排查。”正经办起事来,李邈倒还有模有样,“若寒二那边有消息,还请凤姐姐第一时间知会。”
凤白梅应声。
寒铁衣铁青着脸出现在朱标面前时,后者很意外,问了一句:“外面出事了?”
寒铁衣居高临下瞧着他,目露轻蔑,讥讽道:“给皇上下毒,也是先帝的遗诏吗?”
朱标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说:“我忠的是大夏的国君,又岂会起弑君之心?”
寒铁衣不知他话中真假,只冷着脸又问:“何远房间里的红木面具是怎么回事?”
“私炮坊一事,凤白梅对何远的在意程度令我很意外,且他的身份很微妙,我便想着,万一有事发那天,用何远顶罪。”
朱标神色认真,字句诚恳,“但我绝没有谋害皇上的心思。”
用何远顶包,是朱标会干的事,寒铁衣却不依不饶,“即便你有那个心思,敢承认吗?”
“你还能来这里审问我,说明皇上没事;何远在司金局跑腿打杂,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应该都是些金银器物;与其在这里和我费口舌,不如将司金局上下的人暗查一遍,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见他说的不似作假,寒铁衣心中也不由的疑惑起来,莫非,真的不是朱标?
他不言语,朱标又道:“司金局有个掌事姑姑,姓邱,是邱猷为的女儿,也是乌衣巷的人,你可以去问问她。”
寒铁衣带着老七赶去闻家村时,村子里满是四处搜查的官兵,身着圆领蓝袍的醇郡王捏着扇子叉着腰,神色复杂地立在大道中央。
见寒铁衣,李邈紧皱的眉头更往中间挤,几乎快要挤出一个‘川’字来了,“你不是去见朱标吗?怎么来这里?”
寒铁衣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司金局有位姓邱的掌事姑姑……”
“何远的红木面具便是她给的。”不等他把话说完,李邈便抽着嘴角道,“人已经死了,仵作正在里头验尸呢。”
二公子叹出一口气,那厢白白瘦瘦的小仵作便行了出来,翻着尸检簿,快速地道:“母女两个都是他杀,凶器就是屋中的菜刀,凶手力气很大,且手法很快,几乎是同时杀死二人。”
“母女两个?”寒铁衣问。
李邈道:“邱婉当年是备选昭化宫奶娘的,落选后去了司金局,丈夫早亡,其女邱慧一直跟着爷爷邱猷为生活。”
而邱猷为是天机阁乌衣巷的弟子,九年前奉命入凤府为西席,借着教导凤小公子的由头,监视凤府。
父女两个都是乌衣巷弟子?
寒铁衣忽然抬头朝村子西北边望去,那里郁郁葱葱一片翠竹,掩映着一堵青墙。
他问:“邱家是打小便生活在这里的吗?”
李邈抬袖擦了擦额上薄薄一层汗,张开折扇扇了扇风,方说:“打小在此生活,邱猷为去凤府授业后,邱慧便跟着村中人酿酒,小小年纪,学东西挺快,年前还开了自己的酒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