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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医生在离开病房之前,看了纪望一眼。纪望本想起身,识趣离开。但他的手被祁薄言拉着,祁薄言盯着他手上的伤口,沉着脸不说话。
“小南,你去给纪先生处理一下伤口。”方医生对身旁的男护士道,又同纪望说:“纪先生,如果想要心理咨询,我院有专门的咨询师提供帮助。”
这是高级私人疗养院,别说心理咨询师了,就是哪个病人想吃法式大餐,都会有专门的厨师给他做出来。
病人家属心理出现问题,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精神分裂的家属,每次以为病患能好起来,结果再次复发。反复地从希望到失望,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方医生没强求,这才刚开始,不愿接受帮助很正常。
他也没提让纪望出去的事了,刚才小南过来跟他说这边情况的时候,祁薄言那句明晃晃的威胁他听见了。
家属每当这种时候支撑不下去,便要学会向他人寻求帮助。
纪望冲方医生笑了笑:“不用了。”
祁薄言就坐在旁边全程看着小南的一举一动,如果目光有实质,纪望的手都该别他盯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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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伤口,小南便识相地提起药箱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帮他们关上门。
祁薄言是他的病人,从前也在他这里治疗。知道这人的脾气得顺着来,方医生说:“纪先生,你可以再留一下小时。”
纪望手上的伤很好处理,皮肉伤,清洁后再贴上绷带。
纪望微惊,他不明白祁薄言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祁薄言看着他的手:“我不生病就好了。”
门关上后,纪望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愈发疼的太阳穴,却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是祁薄言的:“对不起。”
祁薄言盯着纪望焦急的脸:“以后别受伤。”
“为了我,更不要。”祁薄言露出疲惫神情,他现在的身体本就不允许他说太多话。
纪望鼻头一酸,他:“你说什么呢,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
祁薄言没抬头,纪望便从椅子下来,蹲在祁薄言的轮椅前,要祁薄言看着他的脸:“你放心,方盛云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抱你到床上休息好不好?”纪望说。
哪知祁薄言竟然把手从他脸上抽了出来,直接拍下身后的呼叫铃。
电疗的后遗症非常不适,他是强撑到现在。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手贴住自己的脸:“我知道了,下次不会。”
但他实在很不喜欢祁薄言的“幻觉”,他讨厌祁薄言深爱这个“幻觉”。哪怕这个幻觉是祁薄言想象出来的他,也不可以。
护士来得很快,皆以为是祁薄言出了问题,怎知一进病房,祁薄言就指着纪望:“发烧了。”
纪望还以为祁薄言不舒服,难道幻听又出现了?他现在不是在祁薄言面前吗?又冒出一个“他”?
有些话说出来,别人大概会以为他有问题。
现在的祁薄言本就生病,还很敏感。如果他再表现出不对劲,怕是会影响祁薄言的病情。
纪望尽力忍耐,甚至在祁薄言面前都演起了戏。
纪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认为温度都还好,不过的确头疼,且心烦意乱,现下连跟祁薄言好好说话,都有点费力。
他不想让祁薄言看出来他被方盛云动摇了。
护士:“这种情况还是输液比较好,其他事能推一推吧?”
“输液,在这输。”不等纪望说话,祁薄言已经安排下来。
护士给他测了体温,看到温度倒抽一口气:“都三十九度了,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
纪望:“能打退烧针吗?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连纪望都觉得这个理由不靠谱,有祁薄言在旁,资方竟然能看见他?
红姐一句话说穿了真相:“他们请不到祁薄言,祁薄言的档期应该都排到明年了吧。”
纪望最后还是给红姐去了电话,说自己现在正发着高烧,下午的拍摄能不能延期一个小时,他打完针就赶过去。
下午的拍摄是一款游戏的代言,红姐拿到这个代言非常不易,据说是资方那边看了他在祁薄言mv里的形象,觉得合适。
贵宾病房的床很大,能容纳两个人躺下。
纪望转过身,面朝祁薄言侧躺着:“这里的护士都签过保密协议的对吗?”
不过那已经是订婚绯闻出来以前的事了,不知道现在,祁薄言的形象以及后续资源,会不会受到影响。
纪望满腹心事,连祁薄言什么时候把他推到床上,都不知道。
“还是难受吗?”纪望用还插着针的手去摸祁薄言的脸。
他们竟然都病到一张床上,实在有点凄凉。
要不然祁薄言怎会做得如此明显,几乎明目张胆。
祁薄言握着他手,眼睛半阖:“嗯。”
祁薄言哭着求他别看,他知道祁薄言的意思。他不觉得生病的祁薄言难看,也不会害怕,看到这样的祁薄言,能感受到的只有心碎和难过。
这样的情绪,纪望已经压抑了好几天,即使是现在,仍旧无法消解。
“我的爱人真好看啊。”纪望柔声道。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祁薄言被绑在床上。
李风推门而入时,就是看见这样的画面。
“纪老师已经走了,小旭过来接他。”李风从包里拿出好几本书,放在了祁薄言床头,用来给他打发时间:“刚才我在方医生那边确定过了,他说你这次可能不需要住一个月的院这么久。”
祁薄言听后闭上眼,唇角勾起,弧度不大。
等祁薄言一觉醒来时,身旁的纪望已经不在了。他慢慢坐起来,碰著自己好像还残余着纪望掌心余温的脸,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风拿出平板,目录地点开了数个文件:“这是要发微博的文案,你看看,公关部那边给了三个方案,你选一个。”
祁薄言没什么力气地靠在那里:“我才做完mect。”
“方盛云那边已经发了公告了,他们否认了订婚的事情。”
“公司决定要向最早爆料的那几个大号发个律师函,表面上警告一下,给粉丝一个交代。”
“我看你今天早上还有精力和方盛云先生单独谈话,要不然那边也不会给出这样的回应。既然要开始解决这件事,索性一次性把工作都做完吧,舆论这事等不得。”
祁薄言无言地注视李风一会,伸手接过了平板,看上面的公关文案。
意思是李风这时候就让他处理这样多的事情,很为难他。
李风把平板收了回来,病房里安静了一阵,李风忽然道:“方医生说你这次复发不严重,病情及时得到控制,而且治疗效果比任何一次都好。”
他把平板往李风手里塞:“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电疗。”
无麻醉的电疗,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李风:“祁爷……昨天你是真的听到了幻听吗?”
祁薄言敲在平板上的指腹一停,很快便将方案选好了。
祁薄言怎么可能因为挽回纪望,再次让自己回来感受这些。
李风拿着平板:“纪老师状况不太好。”
这种恐惧与阴影,李风也有,只一瞬间他就打消了所有怀疑。
他看向祁薄言,疑惑渐渐散去。哪怕到现在,李风看到电疗的仪器,都会心慌头晕,更别提当初在那个医院里,体验了电疗次数远比他多的祁薄言。
李风希望如此。
祁薄言眸色微黯道:“还有,方盛云接洽的所有项目负责人,都去谈一谈。”
“他看起来很担心你。”
祁薄言闭了闭眼:“等我好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
刚结束了游戏拍摄的纪望,正坐在场下补充葡萄糖,身上的温度还没退。止痛药和感冒药不能同时吃,让他头疼得不到解决。
李风错愕一瞬:“你的意思是……”
“问他们,选我还是选方盛云。”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穿着商务,外加风衣,是被小旭从公司接来的任燃。
微信上,纪望几乎是急切地要与他见面,都让任燃感到吃惊了。
小旭快步朝他走来,弯腰对他说:“望哥,你让我接的人,在外面了。”
纪望点上根烟,用尼古丁缓解此时身上的难受。
“订婚是真的,就算你不信我,我也只能告诉你那是真的。”任燃语气平直,不带任何煽动,也毫无情绪,就像在谈论一个他已经不感兴趣的事情。
纪望掐灭了手里的烟,眉心甚至没皱一下:“六年前在那个包厢里,祁天是不是因为我,才发现祁薄言是个alpha?”
纪望轻轻吐了口烟:“抱歉,需要提提神,不介意吧。”
任燃走过来,问纪望也要了根,点上轻抽:“找我来是问订婚的事?”
任燃瞧着他好一会:“谁跟你说的这些?”
纪望:“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任燃吐烟的动作一停,缓慢地扭过头来,看着纪望。
纪望不知道今日,他问任燃到底对不对,但知道当年的事,除了祁薄言,就只剩任燃了。
香烟在他掌心里握成一团,他面上仍是作出镇定的姿态,不想让任燃看出丝毫的不对劲。
任燃用指关节压了下眉心:“你在说什么?祁天怎么会因为你,知道祁薄言是alpha。”
“那天我在包厢里给了他一拳,他出血了不是吗?”纪望直盯着任燃的脸,试图分辨对方有没有在同他说谎。
等了好一会,任燃终于开口了。
“不是,祁天不是因为你才知道祁薄言是alpha。”任燃没有看纪望,只是凝视着地面,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