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静许久之后,祁恒总算是理解了萧默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想当我儿子?”
“不!”萧默面不改色的否定道,祁恒放下对萧默智商的担忧,又听见他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轮回后能成为师兄子女的孩子。”
萧默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
“因为,人间有句话叫做隔辈亲!”
“……”
祁恒忍住自己想动手的想法,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不理解萧默怎么会有这种奇葩的想法,但这不重要。
祁恒有更重要的事。
“你就断定你会陨落了?”
萧默点头,“当然啊,我要是不陨落,新天道怎么可能会诞生出来?”
道刚诞生的时候,通常都是它们最强大的时候,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又一次的劫数之后,实力便会慢慢削弱。
按理来说,处于巅峰值的天道绝对能清除掉人间的域外魔气,但是,如今新天道还未有诞生的迹象,人间的末日却提前降临了。
再者,新生的天道也不一定放过引来域外魔气的人间,历任天道或是大道都是应劫而生,而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引起劫难之人。
人间的劫难因人心而起,但是人间却也不仅仅只有人类。
故而,对于新天道,萧默心里半点把握也没有。
祁恒取出自己体内的一线生机,莹莹的一团光,在出现地一刹那,飞向了萧默。
“师兄,你——”
“我能感觉到,我已不需要它。”祁恒淡淡开口,“如今需要它的是你。”
虽然萧默一口一个轮回,但是轮回又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莫说身为大道的萧默,即使是普通的修士陨落之后,也需要契机才能转入轮回。
而且,最初的轮回,也仅仅是一棵草一株花,想要再次为人甚至踏入修道一途,都是需要时间与机缘。
而萧默的特殊身份,他天生就对天道存有威胁,又怎么能轻而易举放任他进入轮回。
萧默抿了一下唇,用上了自己的天赋去看向对方,只见对方灵魂干净,身上也并无任何因果束缚,稍作片刻犹豫,萧默还是将一线生机收下。
毕竟在遥远的记忆里,身为大道的他在上一次陨落时就是靠着这一线生机在轮回中躲避天道的探查。
萧默从未想过轮回之后,再次成为大道,但是新天道却不会这么认为,而他需要保命,有命才能与师兄重逢。
“乾坤戒也给你。”祁恒伸出手心,不知何时取下的乾坤戒正静静地漂浮在祁恒的手心上。
“这个就不用了吧——”萧默心里打着算盘,乾坤戒还能帮他记录师兄到底在别的世界有多少孩子呢。
“这里面不都是你收藏了几年前的宝物,它们对我来说却没多大用,但是对轮回后的你却不一样。”祁恒道。
萧默摇头,“那都是我为师兄攒的,再说我能从轮回中回来一次,我就能再回来第二次,师兄不必太担心。”
声音尚还残存,萧默的身影却陡然消散。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连桌上的杯子都震动了一下,而后是大雨倾盆而下,被狂风吹的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祁恒走到窗边,天色昏暗,乌云层覆盖着一层似有若无地青光。
雷声越来越凶,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雷声与雨滴落的声音,而最一开始的那一声雷,相对来说,反而像是个提醒。
八十一道雷,响了整整一夜,祁恒也在窗边看了一整晚。
直到晨光初露,祁恒看到乌云层中有点点星光落下。
光点齐齐朝着祁恒所站的窗户飞下,随后慢慢凝聚成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师兄。”
模糊的身影重新化为光点,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停了片刻的大雨,再次落下,如同天河之门被打开一般,又凶又急。
“一、一二一!”
嘹亮整齐的声音,祁恒垂眸看去,原来是郑永新带着基地里的人正整齐划一地围着基地晨练。
大雨将他们的衣裳全部打湿,然而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步伐有丝毫犹豫,即使他们的面前是一滩水坑。
叩、叩、叩。
“进来。”祁恒头也不回地回答。
玉时心推开门,“父亲。”
祁恒微微侧身,看向玉时心,“怎么了?”
“昨晚上的雷声是不是不对劲?”玉时心迟疑开口,“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本由玉石之心所化,玉石本来就有感应危难之灵,人间也常有玉石替主挡灾一说。
而昨晚的雷声,却让她心生惶惶。
“你的预感没有错。”祁恒垂下眸,“不过危险不是雷,而是这场雨。”
九九八十一道雷,也只是在送别一个人而已。
而这一场没有尽头的雨,才是人间末日的开始。
“雨?”
玉时心走到窗户往下看,地面已经积了一层水,雨点落在积水上,荡出无数道圈纹。
大雨磅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歇气的意味,彭勇毅的伤口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因为大雨,原本预计去饶河小区寻人的计划也被耽搁下来。
好些个身着军装的年轻男人正冒着雨,提着工具在基地里来来回回地走,雨水太多,有些下水道又被堵了,他们需要寻找那些被堵的下水道,将其疏通。
医疗室中,医疗室的人正在给彭勇毅拆纱布,安平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彭勇毅的肩膀。
“伤口恢复的不错。”医疗室的人将纱布放到一边,彭勇毅侧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肩膀,新长出来的肉还带着淡粉色,边缘还有些隐约的牙口印。
彭勇毅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伤处,一边龇牙咧嘴,“下口可真是狠。”
安平定定看着彭勇毅的肩膀,若不是彭勇毅替他挡了,这一口本来该咬在他的身上的。
“安平你想什么呢?”彭勇毅咳嗽了一声,怕这小子又东想西想,连忙开口道:“叔叔这是男子汉的勋章,你可千万不能觉得这伤疤吓人啊!”
“不吓人。”安平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口。
“叔叔很厉害,受伤了也不怕疼。”
“那当然,叔叔是练过的,自然是不怕疼。”彭勇毅笑嘻嘻道,“叔叔要是怕疼了,那还怎么去执行军人的使命,保护群众?”
“保护。”安平低低地念了一声,一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又回想起疯男人狰狞的面孔以及那个用自己身体挡在他和几个同学面前的老师。
明明平常连矿泉水都拧不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就那样直接冲上去死死拖住疯男人。
当时他的同学被吓得四处逃窜,唯有他,站在原地看见了那疯男人张开的血盆大口。
而即使是那样,她也没有松开拖着疯男人腿的双手,只一声声喊着一个走字。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安平,你突然哭什么?”
安平愣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泪湿的痕迹。
“我没哭。”
“好好,你没哭。”彭勇毅收回手,“你就是红了下眼睛而已。”
“眼睛红也不代表哭了,也可能是风迷了眼睛。”医疗室的人开口替安平解围。
“彭勇毅,你伤刚好就欺负别人小孩。”
彭勇毅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你是医生,你说的对。”
安平走到医疗室门口,水已经将医疗室门外的空地全部覆盖了,这雨再落个把小时,估计就能淹进医疗室的地面了。
“唉,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彭勇毅走到安平身后,朝外看了一眼,叹气道。
“难说。”医生摇了摇头,“这雨势这些天就没小过。”
“再这样下去,咱们基地都快要被淹了,也不知道我种的小青菜怎么样了。”彭勇毅愁眉苦脸,他从来没想到,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年代,他还得像古代人一般下地种田。
但是没办法,基地如今并没有任何食物的来源,若不是因缘际会找到一家种子店,他们估计连吃的也没了。
“看来雨是停不下来了,安平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去。”彭勇毅拿起角落里的伞,在门口处蹲下,一边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
“伞太小了,只够一个人打。”
安平弯下腰,将自己的裤腿高高扎起,“没事,我可以跑回去。”
“咋话那么多。”彭勇毅站起身,一边将伞打开,另一只手直接捞起安平,将其挟在腋下,大步踏入水中。
彭勇毅将安平送到他住处的楼梯口,正好看到孔丞几人站在楼梯口,朝外摇头晃脑。
“几位大师是又要出去接人吗?”彭勇毅拿着伞,好奇开口。
“并非,只是在观测天象。”孔丞摇头,看向彭勇毅,目光却微微诧异了一下,“这位彭小友,麻烦你近前让我看看。”
彭勇毅纳闷,但还是走近了一些。
“抬起手。”
彭勇毅照做,伸出右手。
孔丞将双指搭在彭勇毅手腕处的脉搏,从指尖输入灵力进去,片刻之后,孔丞收回了手指。
“真是奇怪了。”
彭勇毅听着一惊,“大师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魔气又在作怪了?
孔丞目光万分奇异地看着彭勇毅摇头,“并非魔气作怪,反而是魔气不见了。”
“不见了?”孔丞身后几人齐齐诧异出声。
“此事我们需要请教山长。”孔丞如是道,又冲着彭勇毅拱了拱手,“请彭小友随我们走一道。”
彭勇毅自然不会反对,如果魔气真的消失,他更希望这些人能够从他的身体里找出魔气消失的原因。
那样,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