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嫣想的很好,她既然已经重生,自然是不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所以她醒来之后,不顾文父的反对,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顾游赶了出去。
她想过很多,前世有许许多多的遗憾,但最后悔的却是上辈子取消了和表哥祁恒的婚约。
上辈子她和顾游成亲之后,她的父亲意外身亡,顾游接了文府的家产之后,起初那一年她与顾游还算是举案齐眉。
但等到顾游意外救下一个富家千金之后,文嫣就发现顾游慢慢的变了。
但文家早已经易主,文嫣无能为力,就只能眼看着顾游带回一个又一个新人入府,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没有放过。
甚至于最后为了迎娶公主,逼得她自降为平妻。
文嫣那时候彻底死心,也知道口头许诺的顾游根本不爱她,真正爱她的是她的表哥,被她连累到死的表哥。
不过,也许是老天见她过得太苦,给了她一次重新回来的机会。
这一辈子,文嫣打定主意是不想与顾游牵扯上,更不想再辜负她表哥一片情意。
只可惜,她重生的时间太晚了,婚约已经被先前的自己亲口要求取消了。
“小姐,小姐。”婢女小声唤她回神。“禾秋在外面,小姐要见她吗?”
文嫣回过神,抬眸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婢女,面容甜美,一双黑瞳如同被潺潺的春水滋润过一般,也难怪上辈子连着好些天勾着顾游去她房中。
“让她进来。”文嫣垂眸。
禾秋也是她的贴身婢女之一,本身长的也是眉目精致,只是脸上的一大块乌黑伤疤破坏了美感,人又不善言辞,她看着烦心,便很少让禾秋近前伺候。
只是,却没想到,最后忠心耿耿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她向来不喜欢的那个婢女。
“小姐。”禾秋有些瑟缩地开口,“老爷把顾游公子找回来了,说让您去给顾游公子道个歉。”
说罢,禾秋立马跪了下去,根据她的了解,接下来小姐肯定会冲她发脾气了。
文嫣确实很气,但上辈子与禾秋相依为命惯了,她早已经戒掉了冲对方发脾气的习惯。
她深吸两口气,“禾秋,你去找一个人牙子过来。”
禾秋脸色白了,“小、小姐……”
文嫣一看她骤变的脸色便知道她是想岔了,加上听闻顾游被她爹找回来,文嫣心情不太好,故而又烦躁补了一句。
“别想太多,又不是卖你。”
文嫣上辈子也不是没想过卖掉禾秋,换个伶俐的丫头,只是禾秋脸上那块疤太丑了,实在是没人要。
加上她每次想把禾秋调去别的地方,禾秋都哭的惨兮兮,她便歇了心思。
丑是丑点,好在干活麻利。
如今重生了,她知道谁才是好的,自然更加不可能想着要把禾秋赶走了。
地上跪着的禾秋听说不是赶她走,顿时喜笑颜开,只一瞬间,又怕小姐看见她的模样生气,连忙低下头去,“我这就去找李牙婆。”
说罢,磕了个头,又匆匆跑了出去。
文嫣阖目。
“小姐找李牙婆是为了何事?”等到看不见禾秋的人影,一旁静立的秀美婢女这才疑惑开口问,一边走上前蹲下身,替文嫣捶腿。
文嫣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她一下,随后嗤笑一声,“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那就送她一个更容易令她发挥全身本事的地方。
一路颠簸之后,祁恒回到了万剑山庄。
刚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便看见个一身蓝色劲装手中握剑的青年,他的脸上还扬着极为灿烂的笑容。
祁恒思索了一下,认出来这人是他这个身份的弟弟,万剑山庄少庄主慕容瑾。
“兄长,你别动。”慕容瑾见自己长的跟神仙一样的兄长就这么要下马车,顿时惊了一下。
他还没忘记自家兄长体弱连武功都没学,虽然兄长一脸冷漠,但是马车这么高,他觉得兄长心里肯定会害怕。
慕容瑾吩咐人去搬一条踏脚凳过来,却只是扭头的功夫,再回头便看见他家高冷的兄长已经优雅从容地下了马车。
身形修长,还有张完美的仿若神祗的容貌,举手投足处处可见贵气优雅,除了体弱冷淡了这一点,他的兄长哪点不比那个顾游好。
慕容瑾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忍不住咬牙切齿,文嫣是真特么瞎,竟然敢一次又一次折辱他的兄长。
“还不走?”祁恒走了几步,发觉慕容瑾还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便斜瞥了他一眼出声提醒。
慕容瑾回神,将报复文嫣的事放到一边,大踏步走到祁恒身边。
反正急不来,还是先想办法让兄长对文嫣死心好了。
两人走到祁恒的院子,中央的石道还有些许水迹,想必是刚打扫不久。
“得知兄长今日到家,我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让人将这里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边,现在绝对是干干净净了。”
祁恒目光四处看了一下,最后落在台阶右侧的韭菜地上,“那里种着的兰草呢?”
慕容瑾心虚了一下,“兄长,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兄长种的那个什么草和这个草,样子长的也差不多。
祁恒:“………韭菜和兰草区别很大。”
“兄长去别院住了,兰草没人管,我就想帮兄长打理一下。”慕容瑾垂头,“但没想到就是浇了几天的水,那些草就坏了。”
然后,他怕兄长回来发现,就自作聪明地挖了这个草回来,他觉得这两草长的也差不多,兄长不仔细看肯定会发现不了。
但没想到,仅仅是站在门口,兄长只那么随意一看,他的伪装就露馅了。
祁恒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叫什么吗?”
“啊?”慕容瑾茫然摇头。
“好心办坏事,还自作聪明。”祁恒叹了一口气,“韭菜当兰草,亏你想的出来。”
似乎不是动怒的模样。
慕容瑾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兄长,“兄长,你不生气?”
祁恒没理他,碰到这种把韭菜当兰花使的,再多的气都被这神来一笔的操作逗乐了。
而且慕容瑾也不是存心毁了兰草。
“从明天起,你来我院子里吃饭。”祁恒踏上青石小道。
慕容瑾种了那么多韭菜,还种的那叫一个郁郁葱葱长势喜人,不让他尝尝真是可惜了。
慕容瑾一脸惊喜,“好,不过兄长不能嫌我吃得多,赶我走。”
祁恒踏上台阶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自己不提不来吃的话,我自然不赶你走。”
就怕到时候你自己哭着求放过。
慕容瑾心想,他怎么可能会提出拒绝呢,兄长留他下来吃饭,那肯定是和他联络兄弟感情啊!
为此,慕容瑾回去之后,还特地给自家出远门的老爹写了一封信炫耀,还反反复复写了三张纸。
可得意不过七八天,餐餐都是一桌韭菜,慕容瑾都吃成了一脸菜色。
连他种的那片韭菜地都被割了好大一片空地出来。
慕容瑾觉得他兄长肯定是在报复他毁坏兰草的事情,但他没有证据。
毕竟兄长邀请他吃饭的时候,是他自己同意留下的。
慕容瑾坐在书房里,思考着想什么办法逃避今天的晚餐。
再吃几顿韭菜,他估计都要变成韭菜精了,昨晚他做梦,梦里都在吃韭菜包子。
慕容瑾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韭菜的模样及味道了。
但要想个什么办法,既能顾及到不伤害兄长的留他吃饭的盛意,又能委婉拒绝韭菜呢?
叩、叩、叩。
“少庄主。”
三下敲门声打断了慕容瑾的思绪,他看向门口,“进来。”
护卫捏着一封信走进书房,“有大公子的信,是文府的。”
慕容瑾皱了一下眉,“拿过来我看看。”
护卫将信封呈给他,慕容瑾一眼就看到了信封上那个名字。
“我不去招惹她,她反而还来招惹我兄长了?”
慕容瑾冷笑一声,信封里似乎有一块东西,纹路凹凹凸凸的,摸上去似乎是一块玉佩。
慕容瑾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文嫣那女人放进去的。
思索再三,慕容瑾还是没拆开信封,到底是兄长的信,不管寄的人他如何讨厌,他也没资格去拆开兄长的信。
“放在我这里,等下我去兄长那儿吃饭,顺手带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文嫣那女人在搞什么鬼。
日薄西山,祁恒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对着门口伺候的小厮吩咐道,“去看看二公子在哪了?”
“我到了。”慕容瑾踏进院内,下意识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闻到那股令人头晕脑袋大的韭菜味。
他已经吃出心理阴影了。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院中石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的时候,却忍不住一呆。
没有一样是放了韭菜的。
慕容瑾眼里露出一抹死里逃生的惊喜,下意识看向站在屋檐下,正在净手的祁恒,问道:“兄长,我们今天不吃韭菜了吗?”
祁恒接过白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略有些奇怪地看慕容瑾一眼,“是我之前误会了?你还想吃它?”
他本以为,吃了这么久的韭菜,慕容瑾应该是十分腻味了,便想着放过他。
慕容瑾闻言,顿时一脸菜色,心有余悸,“没、没有,今天的菜就很好,我喜欢。”
只要没有韭菜绿,他都爱吃。
祁恒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安静地吃完了饭,下人收拾碗筷的功夫,慕容瑾从自己的胸口掏出那封看不顺眼的信。
“兄长,我这有封别人捎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