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1(1 / 1)

醒过来时头顶是碧蓝的天,眼前是猩红的叶。

红色的,像染了血一样鲜红的枫叶。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具身体的原因,青月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望着天空许久,她终于缓过神来试图弄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她想伸手拨开可能头发上会沾到的叶子,但是却碰到了障碍物。

青月抬头看了看,哦,斗笠。

嗯?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低头看了一眼,深紫色的短打劲装,还有头上的斗笠和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道,无一不昭示着她现在

变成了盗墓小鬼。

呵呵。

如果不是系统是和自己原本的身体绑定的,她真的很想把那个小破球拉出来拆了。

系统给了她一个“不死”的条件,但是那是有次数限制的,她一向都很谨慎,不想把机会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死亡上面。

说到底这种坑的要死的任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青月沧桑地叹了一口气,有一种之前在这个世界的十几年白活了一样。

不过现在系统不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可真是难过。

无比嫌弃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防止那股身上那股无处不在的墓土味再来刺激她可怜的神经,青月摊在树根下生无可恋。

为了任务,她果然还是得先往大江山走一趟。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江山在哪个方向?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路痴。

以前去镇上那是因为她都在路上做了记号,后面都是茨木领着她她根本不需要带脑子,只要乖乖跟着就行了。

完蛋怎么又想起他了。

青月使劲拍了拍脸,把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拍飞。

该死的她一动土腥味又直冲脑神经,翻了个身干呕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青,你在这里吗?”

恍惚间好像有一个很轻的声音在说话。

青月后背一凉这种深山老林,不会是鬼吧?

等等,她现在就是鬼啊她怕个屁!

对不起她还是怕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青月翻了个身飘到树上,就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她屏住并不存在的呼吸,然后看着从她刚刚摊着的地方,地底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青月:“!!!”

那个“脑袋”费力地把自己从泥土里□□后拍了拍袖子,嘴里念叨着什么青月没听清楚,借着月光青月却发现那是另外一只盗墓小鬼。

青月嘴角抽了抽。

想了想也释然了,毕竟是n卡,多出一只不稀奇。

那只盗墓小鬼左右找不到人,灵机一动,抬起了头。

就和盯着树下的青月四目交接。

青月:“啊!!!”

盗墓小鬼:“啊!!!”

这一整天的惊吓哦。

“青,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要找的墓就在山那头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惊魂未定之后,那只盗墓小鬼比青月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青月:“哈?”

盗墓小鬼,姑且叫她“白”吧,头疼地整了整自己差点被青月掀飞的斗笠,她看起来十分崩溃:“我明明已经给你指好方向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会从南边的山头跑到这里来的?”

青月:“”

这个身体原主居然也是个路痴?嘿真巧!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吗?

“你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跟你讲我这是担心你,换成是别人早就不管你让你在这里被其他的妖怪吃掉了。”

名叫“白”的盗墓小鬼狠狠地拍了一下青月头上的斗笠,总算是让心不在焉的青月回过神。

她狗腿子地一笑,晃了晃白的袖子:“我就知道小白对我最好啦~我们快去那个墓吧~”

“啧啧,”白恶寒地拍掉青月的手,“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好说话?”

“”青月一愣,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是她太浪了,没搞清楚原身的性格就随便接触这个身体的熟人。

正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好在名叫白的盗墓小鬼不是什么纠结的鬼,比起好友拍马屁她更在乎的是墓里的故事,这也是盗墓小鬼这种妖怪共同的爱好。

“算了算了,赶紧的,太阳下山之前我们要过去。”白催促道。

两个n卡一路心惊胆战(其实只有青月)地翻过两个山头,离开了枫叶林,穿过一个在秋风的摧残下满是萧瑟的山谷,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说平安时代是日本历史上的最后一个古代,但是墓葬风格明显还是有些靠近江户时代,盗墓小鬼能找到的墓,自然不是什么新修的,绝对是很久以前的了。

你看这个墓,它又方又圆。

白熟悉地一头扎进面前的土堆,迅速不见了身影,留着青月在外面一脸懵逼。

说到底为什么她要跟着过来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进去半天见青月又不见了身影,白又只好钻出来提醒一下完全不在状态的小伙伴。

丝毫没有意识到里面的芯子已经换了人。

“啊?哦”

青月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不然万一露馅了就不太好玩了。

古坟时代的墓,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地上散落着一地的金银陪葬品。

壁画上人物服饰既不是以前的风格,也不像是现在的平安时期的风格,白在念叨着“壁画真好看”,青月却看的出来这是中国唐朝的风格。

看起来这个墓主人应该是位回归的遣唐使。

“这个画上的国家看起来很美。”白飘到青月跟前说。

“嗯,”青月应了一声,确实很美。雕栏画栋琼楼玉宇,远远不是现在的平安时代能比的,壁画上生动地描绘着盛唐时候万方来朝的长安盛景,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四面八方万邦朝贡。

虽然时代不同,但是青月此刻心里仍有触动。

“我们走吧。”白有些沮丧地说,“这里的付丧神说话我听不懂。”

青月顺着白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有一盏宫灯,因为时间的原因已经生出了灵,但很明显她来自于大唐,根本听不懂日语也不会说。青月虽然懂中文,可是唐朝的官话和普通话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她也是听的一脸懵逼。

“那”犹豫地想了想,青月果断抛弃了宫灯小姐姐,“我们出去吧~”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太阳早就沉在了西边的山头下面。

青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腰。碰到只有烟雾的下半身时还是觉得十分怪异,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

“白,你听说过大江山吗?”

正在犹豫下一次去哪里时的白被她这句话拉回思绪,盗墓小鬼扶了扶斗笠,一脸莫名:“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大江山?”

“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听说统治大江山的是一个叫酒吞童子的大妖怪对吗?”

青月套话的技术堪称拙劣,但是对于脑子里只有故事也没什么能力的盗墓小鬼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白只是感叹一下好友今天的莫名其妙,就一五一十并语重心长地搭着青月的肩膀严肃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虽然那个酒吞童子确实统治着大江山而且是很强大的妖怪,但那个地方离平安京太近了,也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小妖怪能去的地方,你不想被阴阳师退治的,对吧?”

她的语气足够阴森,青月咽了咽口水配合地抖了一下,“嗯嗯你说得对,我这不是好奇嘛你想想呀,如果是那种地方的话,地底下的故事一定很多吧?妖怪们聚集的地方肯定比我们这种深山老林故事要多。”

虽然是认怂,但是青月还是顶着罪恶感诱惑着名叫“白”的盗墓小鬼。

大不了,万一有什么事,她们还能遁地跑路。

果然,白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坚决摇头:“不行,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青,我还是要提醒你,大江山那种地方我们是不能去的,也没有资格去。如果是十年前的话还好,但是自从那个鬼去了大江山以后,我们这种小妖怪的生存更加艰难了。”

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个叫茨木童子的恶鬼,只是远远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地狱。

“可是我必须去,”青月说,“试试吧?万一酒吞童子大人愿意收留我们呢?而且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妖怪,那种大妖怪是根本不会浪费力气干掉我们的不是吗?”

白的态度却很坚决。

“那你给我指个方向吧,我自己去。”青月道。

“为什么?”白停下飘着的身体,转过头看站在原地的青月,“你一定要去那里,难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她忘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白看着青月,“事实上我救下你的时候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迷路的人类的灵魂,记忆全无,刚好被我碰上,我就用妖力把你改成了我们盗墓小鬼的样子,以免被其他吃灵魂的妖怪吃掉。”

青月:“”啊?原来她是灵魂离体了才这样的吗?为什么灵魂出窍之后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你要去就去吧,跟着黄昏太阳的方向走,你的身体不能暴露在太阳下太久。去了以后找到自己的身体了,就忘记我吧。”白给青月指了一个方向,在青月还没回过神时就马上钻进地里不见了。

虽然在自己的记忆里才认识这么一小会,青月感觉还是很对不起人家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有机会又怎么样呢?她是注定向死而生,义无反顾。

在青月离开后不久,白从原地又飘了出来。

盗墓小鬼看着伙伴离开的方向,坚定地转身离去。

“吾的挚友啊,今天也来战一场如何?”

豪气万丈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正在悠闲饮酒的鬼王一口酒水差点呛到。

自从十年前这个声音的主人闯入大江山开始他的咸鱼安宁日子就没有了,被严重的偶像包袱和殷切的目光注视,让他想不去打地盘都不行,渐渐地大江山的势力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虽然有时候真的很烦,但是——

英俊的红发鬼王还是十分乐意有一个能和自己打的五五开的挚友的,毕竟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熟悉的铃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同样英俊伟岸的鬼推开院子门,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兴奋和殷切的战意。

“好吧,那就来一场!看招!”

鬼王扔下酒盏,从不离身的鬼葫芦里迸发出浓厚的妖力,与来人缠斗起来,溢出的妖气盖满了整个山头。

大江山的其他妖怪早就见怪不怪,感到不适的已经纷纷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叹息今天过后可能又要去帮酒吞童子大人修房子了。

但是有新来的是例外——

“喂,那边那个——”

被喊住的人意识不到是在叫自己,茫然地转了转头。

“别看了就是你!”

“啊?”青月把头转回来,看着面前脸上贴了一张纸的天邪鬼,指着自己的脸问:“请问是在叫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天邪鬼凶巴巴道,“小妖怪你走运了,今晚酒吞童子大人有宴会安排,那两位大人喜欢人形的妖怪,前两天有个舞姬没跳好被送去加餐了,今晚你正好去顶替她。”

实际上是今天本来安排的人类舞姬半路上顶不住要给妖怪跳舞的心理压力自杀了,管事的天邪鬼才不得不找个差不多的顶替。

青月:“???不不不这好像不是什么走运吧?”她刚找回来的腿还差一点就有实体了让她多蹭一点妖气不行吗?

死亡真的很痛啊。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在来大江山的一路上已经吸取了非常多的教训。

因为不会隐藏自己的妖气,于是被出来游历的阴阳师顺手退治,被路过的不那么厉害但绝对比她厉害的妖怪吃掉,以及各种一言难尽的死亡,她数了一下自己剩的机会真的不多了,而且是真的很痛很难受。

托这几条命的福,她终于学会了点修炼的方法和弄出来两条真真假假的腿,总算不用飘着了。

青行灯的身体自己一时半会还真的拿不到。

无论如何,在达到目的之前她是真的不想再死了。

“怎么样?茨木童子,对今晚的宴会可还满意?”鬼王坐在主座上大口大口喝着酒,一边问这坐在身边的挚友。

妖怪们的世界没有人类的那么多规矩,大江山有实力的妖怪都是在大厅里随意地坐着,吃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和往常并无区别,我的挚友。”即使是这样放松的宴会,茨木童子也仍旧穿着那身武将的铠甲,他的世界只有挚友和追求力量,对于这些没有必要的宴会向来是没多大关注,既然挚友喜欢他陪着就是。

“不不不,今晚有特别节目。”红发的鬼王笑得张狂邪魅。

而此时的青月,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地推到了大厅门口。

身上穿着华丽的舞衣事实上跟没穿也没多大区别,还特意给她了一双长袜遮住腿,灯火和酒气就在一个门槛之后的世界,她却被妖气压的喘不过气来。

真是找罪受。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青月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踏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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