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连笑起来都仿佛藏了一池柔软的春水在眼睛里的alpha,仿佛是一剂毒药,让肖深蔚觉得自己几乎要为这个人着了魔,解不了,也戒不掉。
从小到大独立惯了的肖深蔚在这个人面前被照顾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这让他偶尔会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心脏被塞得满满的幸福感。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吃掉这个闻上去就很美味的家伙的。
他小心翼翼地轻吻着容允的侧脸,一点一点挪到容允的唇上。
容允的唇瓣很柔软,温温热热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居然慢慢变了质。
习惯了容允无微不至的温柔,肖深蔚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他,生活该多么无趣。
容允捏着肖深蔚的指尖,抱紧了他,吻了吻肖深蔚的耳朵。
“嘶——痒。”
肖深蔚缩了缩脖子,又忽然笑出了声,转过身捧着容允的后颈,唇瓣贴上了容允的嘴角。
肖深蔚的体温比起之前有所回暖,但依然是冰凉的。
所以整个人窝在容允温暖的怀抱里的感觉让肖深蔚很是迷恋。
住所的楼层比较高,站在窗台上可以看到城墙附近的荧荧火光。
那是濮城人在冒雨抢修城墙。
将化未化的积雪在雨水的浸润下结成了冰,整个濮城都笼罩在了朦胧的冰雨里。
刚刚经历劫难不久的濮城断了电,所以肖深蔚和容允只能在住所里裹着被子围着火炉取暖。
濮城比绿洲靠北许多,寒意正盛。
在丧末之下,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黑暗里,火炉中的火光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窗外雨声沥沥,静谧的空气里只有火炉里偶尔发出轻微的火光迸溅的“哔剥”声。
橙色的火光映着容允的脸,暖色的光晕下肖深蔚甚至可以看到容允脸上细小的绒毛。
双手被容允握着,指尖上已经开始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阴雨天的夜里看不见星星,肖深蔚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开始想念绿洲里的满天繁星和热腾腾的温泉。
虽然那片山谷除了几个小木屋什么都没有,但依然是肖深蔚心中最舒适的乐土。
肖深蔚的吻带着些小心翼翼,像是在亲吻一块传世的珍宝。
微凉的手指穿过容允的发间,呼吸之间尽是容允的味道。
漫长的一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再平静,眼神纠缠时连空气都满是灼热的温度。
容允抱紧了肖深蔚后背,炽热的唇贴上肖深蔚的下巴,又慢慢啄吻着向下,留下点点暧昧的红痕。
喉咙被轻咬的危险又暧昧的感觉让肖深蔚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容允的衣裳,喉咙里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轻微的喟叹。
像是点燃了一束火焰,容允的吻突然从温柔变得热烈起来。
肖深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想要推拒,却又被擒住了手腕压下,被迫仰着头接受狂风骤雨一般的拥吻。
容允总在这个时候才会显露出alpha们强势而霸道的共性来。
肖深蔚总是会感觉自己要被溺毙在他带着强势的极致温柔里。
空气里乱七八糟动荡着的信息素味道像极了肖深蔚此时混沌成一团乱麻的脑袋,在致命的温度下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窗外骤雨忽然急切,在玻璃窗上打出一片飞溅的水花。
屋内的热浪在窗上蒸出薄薄的雾气,朦胧了肖深蔚的眼睛。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覆盖住了双眼,拉着他往更深的漩涡里沉溺了下去。
而此时的濮城城墙处,被大雨遮蔽了视线的卫兵揉了揉眼睛,终于看见了大雨里影影绰绰的黑影,以及一双双森绿色的眼睛。
“……那是……什么……?!”
……
……
以前肖深蔚从不惧怕困难和突发事件,对他来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但今天他终于体会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真正涵义。
濮城破败而且没来得及抢修的城墙以及多半负伤的青壮,让这座中型安全区像是狂风暴雨中艰难飘摇地小舟一般,彻底暴露在危险之下。
在刚刚扛过了丧尸潮不久后,血腥味终于又吸引了成群的丧化兽。
在这个寒冷的雨夜里,濮城再度身陷囫囵。
没了城墙的保护,丧化兽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破了防线冲入了内城。
一整个冬天匮乏的食物让这些野兽饿红了眼,在城市里大肆虐杀,见人就咬,甚至一口吞下。
鲜血、惊叫、惨嚎、痛哭……
混着哗啦啦的雨声,将濮城淹没成一座人间地狱。
肖深蔚手里拎着半扇门板,“哐当”一声拍在了眼前一只灰狼的脑袋上。
“嗷吼——”
灰狼尖啸一声,被拍蒙了头,踉跄着倒退几步,被一旁的容允一刀枭首。
温热的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肖深蔚的衣角。
这些斑秃着皮毛,身上已经开始长出腐烂肉瘤的丑陋丧化兽让肖深蔚的胃部一阵阵不适。
大雨冲刷之下竟然让肖深蔚都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他看看身上已经被淋得湿透的容允,摸了摸对方的手。
果然已经变得冰凉起来。
黑暗里他看不清容允的表情,但是略显急切的喘息声和容允冰凉的手指告诉肖深蔚,容允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整个濮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丧化兽来得令人措手不及,明明前一刻他们依偎在火炉边吃肉聊天,有些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期待明天的到来。
然而下一刻野兽的吼叫声和它们特有的腐烂味道便惊醒了所有人。
肖深蔚拉着容允到一处屋檐下,看着瓢泼的大雨和到处横冲直撞的丧化兽,心一点点沉下去。
野兽们冲破了大楼的铁门,闯进了楼里肆意猎杀。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下楼,却发现他们的车子已经被野兽们撕咬得不成样子,车胎都被咬破了。
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消息了。
容允摸了摸肖深蔚的脸颊:“怕吗?”
肖深蔚一挑唇:“笑话。我会怕?”
当年他抡着门板在丧尸群里七进七出而不损分毫的时候,这些野兽还在绿洲里逮兔子。
“……爸爸——妈妈——呜你们在哪——”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摔倒在雨水里,小脸冻得青白,眼睛红肿着。
巨大的灰狼张开嘴,锋利的獠牙上还染着猩红的颜色,一步步逼近极力缩在墙角的小孩。
“……来、来啊!!我不怕你!!!”
小孩满脸泪痕地抖着腿站起来,捡起脚边不知是谁遗落的半把断剑,挥舞着。
灰狼咆哮一声,扑了上去。
獠牙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小孩紧咬着嘴唇,闭了闭了眼睛,握紧了胸前贴着全家福的吊坠,眼泪顺着脏兮兮的小脸流了下来。
“……爸爸……妈妈……”
“爸爸说我是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他抹了把脸,红着眼睛握紧了手里的断剑,直视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灰狼。
“喝啊——”
“嗷吼吼——”
灰狼像是被什么凌空砸下去一般轰然摔在了小孩面前,他手里的断剑插入了灰狼混浊的眼睛里。
“噗嗤——”
腥臭的液体迸溅出来,洒在他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看着骑在狼背上甩着一块门板对着狼头猛拍的青年人陷入了呆滞。
……这年头,beta们都这么凶残了吗?
灰狼在肖深蔚的一顿猛锤后终于痛苦地咽了气,容允提着还在滴血的刀一脚踹开巨大的灰狼尸体,摸摸小孩的脑袋:“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叔……哥哥。”
容允点点头:“跟紧我们,不要乱跑。”
城区里幸存的人们都在朝天星广场聚集。
在这场混乱里,落单几乎等于死刑,人越多,生还的机会才越大。
“嗯!”
小孩点点头,伸手牵住了肖深蔚的衣角。
整个濮城东区几乎成了丧化兽们的猎场,血腥味连倾盆的大雨都无法冲散。
越来越多的野兽从东边城墙的缺口闯入城区,城墙附近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肖深蔚一门板拍退了扑过来的一只丧化花豹,喘了一口气。
病毒的消退让他的身体机能也在慢慢变弱,按照倪又青的说法,等到病毒完全清除,他会变回一个正常beta应有的身体素质。
长时间的战斗让肖深蔚已经疲惫不堪,他的手臂几乎挥不动门板。
身边的容允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冰雨浇透了,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
防水的冲锋衣都在大雨下被浸湿,雨水渗透到了衣服里。
肖深蔚摸了摸容允的脖颈,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冷上几分。
他的半丧尸体质不怕疼不怕冷,但不代表容允的身体能够承受。
极度的疲惫和寒冷几乎摧毁了容允的意志。
他拄着长刀喘息着,嘴里呼出的白雾顷刻间便消散在空气里。
肖深蔚扶着容允,另一手拖着小孩:“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已经可以看见远处天星广场上的火光。
面前三只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形状的野兽低喘着慢慢逼近,背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
“趴着,别动。”
肖深蔚按着小孩的脑袋让他抱头蹲下,握紧了手里已经变形的门板。
“呜呜——”
丧化兽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刨着,长满獠牙的嘴巴里有涎水滴滴答答流下来。
三头丧化兽的围攻……
对他们还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但是,为了活着……
“嗷吼——”
……他们必须面对,且毫无退路。
三头丧化兽咆哮一声扑了上来,肖深蔚甩出去的门板呼上了其中一头的脑袋,容允的刀锋划过了另一头的眼睛。
巨大的爪子拍下,两个人就地一滚,有些狼狈地躲开,肖深蔚还顺脚踹走了险些被拍成肉酱的小孩。
如果说有一句话能形容此时肖深蔚的心情,那就是“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三只野兽像是合作捕猎多次一般步步紧逼,将两个人逼得毫无退路,甚至有些难以招架。
容允被抓伤了左边肩膀,肖深蔚身上也挂了彩,才勉强弄死了其中一头。
信息素的味道顺着鲜血的不断流出而浓郁起来,丧化兽们受到了刺激一般,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肖深蔚,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很显然,肖深蔚身为高级丧尸的鲜血对于丧化兽来说更具有诱惑力。
但这种诱惑力对肖深蔚来说是致命的。
发疯的丧化兽拼命地朝着肖深蔚扑咬过去,容允的长刀甚至卷了刃,砍进了它们的骨肉里,都没能成功拦下它们。
“砰——”
“哐啷啷——”
肖深蔚的门板被一头丧化兽叼住用力一甩头,将他连人带门都一起甩飞出去。
“肖深蔚——”
肖深蔚听到了容允的一声急呼,随后便是背后传来的巨大冲撞力。
他被甩飞出去撞到了墙壁上。
胸口一阵窒息感,肖深蔚脑袋一懵,险些背过气去。
而后他便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只是即便如此,容允都将肖深蔚护在怀里,手掌覆着肖深蔚的脑袋,用自己的后背着地。
“咳,咳我没事。”
肖深蔚有些艰难地爬起来,闻到的是容允身上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儿。
肩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紊乱的信息素甚至让肖深蔚都有些心惊肉跳。
容允的刀断了,只剩半截。
他挣扎着将肖深蔚拦在身后:“等下我去拦住它们,你带着小孩,跑。”
肖深蔚摇摇头,握紧了容允的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会丢下你,就像你从来不曾丢下我一样。
“它们来了。”
肖深蔚撕下身边一辆轿车的车门,眼里有黯淡的翠色缓慢流动着。
“砰——”
车门拍上了其中一只丧化兽的嘴巴,肖深蔚趁着它偏头,将整个车门暴力塞进了它的嘴巴里。
被卡住的丧化兽甩着脑袋,却见肖深蔚扯着它的牙齿攀上了它的背,手握成拳悍然砸上了它的天灵盖。
“咔擦——”
肖深蔚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丧化兽坚硬的颅骨硬生生被砸出来一个浅坑。
心脏传来的久违的冰凉感觉没有被肖深蔚放在心上,他只想尽快搞死这个的家伙,去给容允帮忙。
“砰——”
“砰——”
“砰——”
大脑出现了片刻恍惚的肖深蔚一拳接一拳的砸在那丧化兽的脑袋上,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
大雨倾盆中,野兽的身躯轰然倒下。
肖深蔚剧烈地喘息着,眼里的翠色几乎要沸腾起来。
他晃晃脑袋,一转眼却看到另一边正在对付另一头丧尸的容允被踩在兽爪之下。
丧化兽正张着嘴,咬下去。
“不——!!!”
情急之下,肖深蔚捡起了地上一截断刀,而后用力投掷出去。
一道雪亮的寒光穿过雨幕,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噗嗤——”
断刃精准地刺入了野兽的眼睛里。
“嗷嗷——”
凄厉的吼叫声响起来,容允挣扎着挥刀,斩断了它的喉咙。
“轰——”
庞大的身躯倒在了雨里,肖深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跑过去,掀开野兽的尸体,将被压在下面的容允扶起来。
他的一条胳膊在身边耷拉着,已经断了。
“我没事。”
容允面色苍白,另一只摸了摸肖深蔚泛红的眼角,笑了笑。
肖深蔚艰难地裂了咧嘴:“活着就好。”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不能再失去这个人了。
先前在大兴遭遇丧尸潮时的那种绝望,肖深蔚一点也不想再体会一遍。
他真的会疯。
“哥哥小心啊!!!!”
一声嘶喊穿透雨幕,肖深蔚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黑影直扑过来,带着腐烂的腥气兜头而来。
那是一头混在兽群里进来的高级丧尸。
容允几乎失去了全部战斗力,而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撕一片门板下来抵挡了。
他用力抱了抱容允,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活下去。”
……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嘶啦——”
裂帛声骤然响起。
肖深蔚被扑倒在地,失去了绝大部分痛感的他在此时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他的后颈。
这头丧尸想要吞噬他的腺晶。
左边胸口的冰凉感从未如此强烈,强烈得就像他第一次被丧尸咬死的那个晚上。
心脏疯狂跳动着,肖深蔚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傻容允,我是丧尸。
……我不怕疼的啊……
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他张了张嘴,握紧了怀里的一只巴掌大的小木雕。
……当年在沃城安全区没有吃掉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我从不后悔遇到你……
……容允,好好活下去……
……带着我的那一份。
肖深蔚挣扎了一下,慢慢堕入了黑暗里。
意识像是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肖深蔚看到自己的二十年走马灯一般从眼前一帧一帧闪过去。
直到他遇见容允那个下午。
被抬进来的双眼紧闭的青年即使是在沉睡中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肖深蔚拿出自己学医几年来最认真的态度为他处理伤口。
然后呢?
哦,然后丧尸闯了进来。
肖深蔚被倒伏的杂物绊倒了,阴差阳错之下替这个人抵了命。
他当时只是在想,能救一个是一个,更何况这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什么好闻,长得还这么好看。
只是后来命运的捉弄让他再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居然是吃掉他果腹。
他太饿了,而这个人的味道又过于诱人。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一次次忍耐下把这个人拆吃入腹的冲动。
后来肖深蔚看着身边紧紧抱着自己入眠的容允总是在想,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原本的储备粮悄悄上了位?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容允当成粮食吧。
否则容允早就变成了荒野上遍地尸骨中的一员。
肖深蔚从不想吃人,即使他的身体是如此渴望饱餐一顿。
因为他目前还算是一个人类,但一旦他触碰了那条红线,即使他最后清除了病毒,也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肖深蔚不知道从一开始对视一眼都会手忙脚乱的两个人,是怎样慢慢变成现在能够在夜雨里靠着火光拥吻缠绵的。
他只是很确定,容允这个人就是有那样的一种魔力,吸引着他不断靠近,不断沉溺。
从他变成丧尸那天开始,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味道,只有容允是甜的。
世间万物皆是无聊且无味,容允明目张胆的宠爱就成了对肖深蔚的救赎。
连带着他温润的笑,温暖的手,和滚烫的胸膛,都成了肖深蔚冰封的心脏仅有的燃点。
若不是容允,肖深蔚觉得自己可能早就淹没在了丧尸潮里成为一团行走的烂肉,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弭。
容允是肖深蔚的解药,各种意义上都是。
他是肖深蔚这辈子迈不过,也不像迈过去的坎儿。
只是他还没有听过容允弹琴。
那把吉他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完工了。
肖深蔚甚至可以想象,容允抱着吉他坐在他们小屋的露台上,背后是阳光灿烂,绿意葱茸。
花卷蹲在脚下打呼噜,炭头带着三只小狼在草地上嬉闹。
唐邱和平瀚海日常拌嘴,三个傻冒研究员蹲成一排在倪又青的实验室外面,戳着绿绿吐出来的泡泡。
修长的直接拂过琴弦,容允温暖的嗓音在谷地里缓缓流淌……
一切都完美得刚刚好。
只是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真可惜。
老实说,死亡对于肖深蔚来说并不是初体验。
早在第一次被丧尸咬死的时候肖深蔚就已经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死亡。
只是这一次他比上次多了许许多多的不甘和不舍。
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肖深蔚从没想过自己的一辈子居然只有这么短。
短到仿佛所有的相遇相知都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只有手里木雕凹凸不平的触感告诉肖深蔚,这一切都是真的。
……容允啊,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要替我去看看新世纪的太阳,看看潮水退去恢复往日繁华的海滨,看看大兴那群可爱的人们,还有我们还没开始建设的新家……
……我要暂时离开你一下,你要好好的啊……
……容允……
……我爱你啊……
……
……
……
肖深蔚没想到自己还能够醒来。
命运之神的宠爱来得猝不及防,肖深蔚甚至来不及欣喜。
身上关节和肌肉传来的阻滞感几乎让他误以为自己重生到了被丧尸咬死的那天晚上。
但是屋外的雨声和破败仓库里燃起的一小堆火让肖深蔚清醒过来,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你醒了。”
冷不丁地被拥入怀中,沙哑的嗓音让肖深蔚几乎听不出这是容允的声音。
肖深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吐不出半个字。
……我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然后僵住了。
原本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的皮肤又退回了苍白,甚至泛着些青灰色。
指甲长得很长,上面还挂着些没洗净的污迹。
心脏一阵阵地冰凉,关节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动一下都要耗费很大力气。
……好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身边容允的信息素还在混乱着,肖深蔚转身去看,却被容允捂住了眼睛。
“乖,别看。”
不大的动作却让肖深蔚闻到了血腥味儿。
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肖深蔚强硬地拉下了容允的手,心脏骤然紧缩起来。
这是怎样的一具身体啊。
肩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发炎,胸口一道长长的血口,到处都是伤口,即使打过凝血针剂,依然在慢慢渗着血。
“我杀了它,那头丧尸。”
容允艰难地给自己胡乱扎上了绷带,从一旁脱下来的湿衣服里摸出来一枚乒乓球大小的晶体,献宝似的:“你看。”
肖深蔚看着容允苍白脸上的笑容,眼睛突然一酸。
这个人在自己把他推开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尽,还伤了一条胳膊。
他经历了什么,才杀死了那头丧尸,还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肖深蔚不敢去想。
从破碎的记忆片段里留下的讯息来看,他被丧尸咬伤后似乎又开了一次无双,弄死不少丧化兽。
后来,他便彻底没了意识,醒来后便躺在了这里。
“……是在这里吗?”
“……对吧就是这里……我昨天看到那个人背着那头丧尸进来的……”
“……不会吧,真的是丧尸吗??”
“……我没看错……真的是……”
外面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肖深蔚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想起身,却被容允按了下去:“别出来。”
“吱呀——”
年久失修的仓库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有事吗?”
容允沙哑的嗓音响起来。
“我们怀疑你这里藏了一头丧尸,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希望你交出来。”
“我这里没有丧尸。”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总要我们进去看看才放心。”
“不可能。”
“不让看就是心里有鬼!我昨天清清楚楚看着你背着他进来!”
外面喧闹起来。
“想要进去,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做人不要太自私!你这样会害了全城的人!!不让进是吧,老子今天偏要进!!!”
“就是,就是!我们必须进去看看!”
“感染了丧尸病毒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杀死以绝后患。”
“……”
门外推搡起来,肖深蔚听到了容允浸了寒泉一般的冷冽的声音。
“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谁。”
人群一静。
“我们这么多人,怕了你吗?!兄弟们,上!”
“哗啦——”
大门被拉开。
肖深蔚静静地站在容允身后,握住了容允的手,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群乌合之众。
“啊——是、是丧尸!!!”
有人惊叫一声,场面混乱起来。
“哥哥不是丧尸!!他救了很多人的命!!!”
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来,瘦小的男孩挤出人群,张开双臂挡住了二人,面向人群喊道:
“他不是丧尸!不是!!!”
“小屁娃娃掺和什么!?滚一边去!”
一个黑壮汉子从人群里出来,伸手去拉扯他。
“别碰我!你们都是坏人!”
男孩抱着汉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嘶——哎呦喂这小兔崽子——”
汉子吃痛之下撒了手,小孩噔噔噔跑到了肖深蔚身边,拉住了肖深蔚的手。
只是肖深蔚的手太过冰凉,小孩当时边打了个寒战,手却没有松开。
肖深蔚的眼里有了些暖意。
他蹲下来平视小孩,用沙哑的声音艰难道:“……你……不……怕我……吗?”
“不怕。”
小孩摇摇头,握紧了肖深蔚的手:“哥哥救了我的命,哥哥是好人。我爸爸说了,人要知恩图报。”
肖深蔚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
但是失败了。
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站起身,朝门外走了两步。
“哒、哒、”
脚步声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口上,人群瞬间寂静无声。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肖深蔚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围拢的人群一步步向后退去,脸上满是惊慌和恐惧。
“废物。”
肖深蔚淡淡道。
为首的汉子涨红了脸,却又强行嚷嚷道:“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咬人!?”
“我……不吃……垃圾。”
“你说谁垃圾呢?!……呃!”
话没说完,汉子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阵窒息感便从脖颈上传来。
肖深蔚的冰凉的手指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眼里的翠色翻涌着。
围观的人“哄”地一声四下里散去,嘴里不住地喊着:
“丧尸杀人啦!!丧尸杀人啦!!!!”
“呃——呃——”
被掐住的汉子眼球涨着,握着肖深蔚的冰凉的手腕挣扎。
“你还……有什么……遗言?”
肖深蔚的手松了松,留出一点点缝隙来。
汉子翻着白眼大口喘气,扒拉着肖深蔚的手指:
“凉!!!凉!!!凉——”
肖深蔚:………………
……算了,是个憨批。
作者有话要说:晚些还有一更
么么哒
我太南了我连童车都开不起来,还天天锁我
春雨带来的不是万物生长,而是一阵接一阵的凛冽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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