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才传来冲水的动静，钟沉已经走出来推了窗，有风灌进来。
他忽然开口。
“让秦慕珩回去别墅一趟。”
“什么？”助理大脑一懵，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钟沉侧过头用余光看他，“不是说你转告吗？”
“今晚，我想见他。”
……
钟沉自顾自地开车回别墅。
被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震了震，他随手抄起来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放在耳边。
“钟沉，你玩什么花样？”
电话那边，秦慕珩的声音又冷又沉，裹挟着几分怒意。
钟沉一顿，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
那笑意很冷。
他悠悠开口。
“怎么，我想见你，不可以？”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秦慕珩的神色更是冷淡。
——明明是那样一句满是温情的话，从钟沉嘴里说出来，竟全然是钻心的嘲讽。
他直接摁断了电话。
钟沉没说话，看了看熄灭的手机屏幕，顺手将它放在身边的座椅上。
谭深给他的那张纸上，内容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今晚九点，城港大道117号。”
钟沉默不作声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车子正经过港城大道，外面风声阵阵，树影婆娑着，看上去跟平日里并无不同。
……
带着怒意的关门声，震得钟沉倒牛奶的手颤了颤，洒了些出来。
“回来了。”
他放下装牛奶的壶，抬眼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
秦慕珩顺手把西装放在椅背上，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盯着钟沉，视线里带着点探究。
“你脸色不太好，先吃饭吧。”
中式的晚饭，一桌的家常菜，配牛奶一直都是钟沉长久以往的习惯。
他解开围裙坐下，顺手将围裙甩到一边，那样子，实在是像极了从前。
秦慕珩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忽地想到不久前陆蔚然的话，于是几乎是下一秒便淡然的开了口。
“这几天你不要出门。”
钟沉的筷子顿了顿，他没抬眼。
“怎么？秦总觉得我丢人？”
“还是说，陆蔚然不想看见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动筷子。
从前，钟沉看着秦慕珩的时候，眼睛里总有光。
现在，却只有沉的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的沉寂。
“我不想说第二遍。”
秦慕珩倒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抬手夹了点菜，吃相优雅。
钟沉依旧没动筷子。
他只是盯着秦慕珩面前的那道菜仿佛是在出神。
好久，才端起面前的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对秦慕珩下药。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子上，响声清脆。
翻云覆雨过后，整个世界对钟沉都是沉溺的，等他终于爬上岸的时候，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时间。
听着身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钟沉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捏着手机翻身下床，静静地穿好被丢在地上的衣物，看着床上那人的睡颜，沉默着连大气都没出。
抽出抽屉里的纸笔，摸黑写下自己要说的话，才几个字，握着笔的手就颤着无法继续，他咬着牙低下头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着，强忍着抽泣无声哭了许久，他才再一次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