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炮火连天的中秋节,顾纭和白贤吃上了一顿有鱼有肉的丰盛午饭。
两个人都不说话。
饭后,白贤说他要去洗碗,顾纭没阻拦,自己回房去了。她
还要给报社写点文章,换取生活费。上
两篇她已经写好了,正在润色。不
成想,有人敲院门,用家乡话对她说着什么。顾
纭连忙出去开门。白
贤还在厨房,坐在小板凳上洗碗,他听到了声音,刻意侧耳倾听。然
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用官话说:“顾小姐,这果然是你家,找你可不容易!”白
贤猛然站了起来。顾
纭也惊愕不已。是
罗主笔。她
再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罗主笔。她
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
“我提前从前线回来了。我那天到上海,你那天正好走,我是周转打听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家地址。路
上不好走,光火车我就坐了五天,今天才到。”罗主笔有点,都成了悲剧。
罗主笔走出她家的院子,双腿提不起力气。而
顾纭,没有追出来。
她没有假惺惺去相送,因为罗主笔不需要她这样。她
当初答应他的话,也只是因为怕他上战场不吉利。她
慢慢锁好了院门。
从早上到现在,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她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白贤站在堂屋的门槛内,定定看着她,脸上还有泪痕。
她进门之后,他从身后抱住了她:“别赶我走!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不怕的,别赶我走!”他
双臂用力环住她,让她无从逃脱。顾
纭泪如雨下。她
哽咽着不能成声。中
秋之夜,她和白贤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顾
纭独坐,白贤也无眠。“
别这样对我”她的心在哀求,“你当初离开时,我就大病了一场。若单单是为了留下来,若犯事了不能回上海,告诉我就行了,别这样对我”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
心中无端的悲,又无端的喜,起起伏伏,始终没有停歇。
翌日,天已大亮,她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白贤站在门口。他
的身子紧绷了下,带着更多的紧张看向了她。
顾纭一夜没睡,嗓子是嘶哑的:“去帮我挑水行吗?我上午要洗被单。”白
贤的眼睛一点点发亮。“
顾小姐”“
你如果不想走,我是不会赶你的。”顾纭的声音更低,“只是以后别那样造次”
白贤就退后了几步。他
到底还是配不上的。什
么伤感,他早已顾不得了,能留在这里他就心满意足。
“顾小姐,我该死。”他道,“我去挑水。”他
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顾纭把自己和他的床单都拆下来,放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