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海家有女初长成——海朝云
离开朱雀镇以后，新军挺进东南方向。
从淮南东路再到两浙，距离最近，地势也最为平坦。
途径至淮南东路徐州时，已过去半月有余。
卫渊没有着急行军，而是将附近山匪一一铲除之后，才继续前行。
铲除山匪，护佑一方百姓安宁，乃是好事。
所以，东南经略使范纯仁也并未阻拦。
不过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在新军驻扎于徐州城内时，卫渊还将当地有名的帮派——盐帮连根拔出。
完全无需大军亲赴，只派遣一名将领率千人即可。
三百名身着重甲的亲卫，随着卫渊登门海氏。
只是唯独这海家
他的责任是扫荡东南沿海倭寇，与海州关系并不大。
海朝云不卑不亢道：“卫将军过奖。”
海清忽然沉默。
他就是要告诉赵祯，他贪财，很贪财。
整个海州的兵力加起来，约有一千五百余人，少得可怜。
“卑职说那么多，只是想说，卑职是卫帅的人，万事都会为卫帅考虑。”
这时，海清正与家人聊天，
“朝云，你这丫头，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住几日。”
“你兄长倒是与叔父说起过他，此人，想要染指咱们海家的生意。”
话音刚落。
燕达想要的很简单，海家的生意，卫渊如果赚两成，那么他要两成的三分利。
特意拐个弯跑海州一趟，不能白来。
毕竟，拔掉盐帮，那些淮南的氏族们，定会再去扶持另外一个盐帮。
来到海家正堂。
突然。
这个消息，是皇城司传递给卫渊的。
原来是他啊。
翌日，卫渊打算带着满甲营前往海家。
当然，也仅限于上了份劄子而已。
海朝云道：“巡盐御史海舟。”
卫渊瞧了她一眼。
卫渊懒得再搭理她，朝着身边亲卫摆了摆手。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有着自己支持的漕帮先入为主。
“兵兵.老爷，咱们家外，全是当兵的。”
待其走后，卫渊便就兵进海州。
臣子越是重名利、贪财，他越是敢用。
大概到了午时，新军才行至此处。
进而打听到了海朝云。
闻言，海朝云点了点头。
这时，尾随他而来的海氏一众家眷子弟，齐齐站在他的身后。
正所谓兵无常势，皇帝那边，倒是无需担忧。
两百名亲卫守在门外。
说实话，根据皇城司传来的情报，海州一带的倭寇，顶多也就数百人而已。
海家的确与皇商能扯上勾结，由于海家每年不少利润都会上贡给朝廷，所以赵祯并未过问此事。
海清沉默。
此话一出，海朝云顿时联想到什么，下意识觉得羞愧，“你！”
但卫渊仍是来了，只因这海州内，有一大士族，便是海氏，也就是负责改盐制的海舟家族。
卫渊好奇道：“你似乎猜到了本帅要做什么？”
禁海运期间，唯有皇商能与海外诸国做生意。
海清第一眼就瞧见了卫渊，皱着眉头不解道：
“忠勇伯？昨日我们刚饮了酒，交谈甚欢，今儿个您就带兵前来，所为何事？”
“明儿个我要去拜访你们京城的那位忠勇伯，不妨先与我说说，他是怎样的人？”
卫渊大笑两声，道：“当初你兄长来寻我时，曾说，若不是我已有婚约，你们海家不介意开个先例，与勋贵联姻。”
直接跑到后院，去禀明海氏二房家主海清。
一些女子，看到那些戴着面具，显得凶神恶煞的士卒后，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双腿发颤。
海清皱眉道：“卫将军，此前说好的，如果水军若成，再给您两成利，如今有关水军成立的消息尚且不见踪影，您张口就要两成利，未免”
卫渊主管东南军国大事，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多了。
范纯仁这样做，是在给卫渊示好。
既如此，卫渊就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适当收取一些好处便可。
海朝云亲自为卫渊斟茶。
离开徐州以后，范纯仁才问道：
“盐帮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而且只是个江湖帮派，没听说他们如山匪一般打家劫舍，何须多此一举？”
随后，卫渊看向海清，
“海家主，你就打算这样一直晾着本帅？”
海朝云道：“侄女儿在京很少与勋贵交涉，但也从一些姐妹口中得知，忠勇伯卫渊是一位英雄。”
随后。
“再退一步，即使海军不成立，有我在东南一日，你们海家的生意，便绕不开我。”
“如今，您还要两成利，这不是要老夫的命吗？”
“卫将军，我们海家为了支持您扫荡倭寇，也算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了。”
所以，卫渊必须要两成，一成都不能少，不然，他就赚不到钱了。
海朝云倒是知道，卫渊与盛家有亲。
江稷不解，但是也没有再过多询问下去。
同时以经略使的身份，催促两浙先运一批粮草过来。
这时，卫渊正站在海家前院里。
卫渊道：“海运未开之前，你们海家就曾借着朝中势力，以皇商名义，将丝绸、玉器运往海外诸国。”
顿了顿。
盛长柏与海朝云之间并不算认识，只是前者曾打听过，家风极严的海家，可有什么待字闺中的女子。
当初海舟来寻卫渊，就是要让他顺带着将海州一带倭寇清除干净，唯有如此，海家的船只，才能在海上畅行。
他只是要让卫渊感觉到，他这个亲卫，是真的在为他考虑。
卫渊脱口询问，“擎天柱石愧不敢当，你兄长是谁？”
海氏下人便跑着来到此间，慌里慌张的说道：
“如果我将这事说给陛下听，说你们与倭寇有勾结.你们海家在朝中的清名，还能保得住吗？”
提起忠勇伯卫渊，海朝云一脸惊讶，
“他来了？”
亲卫都头江稷不解道：“卫帅，以咱们得身份，应该等着海氏找上门来才是，为何咱们要去寻他们？”
这盐帮性质与漕帮相同，不过影响力与势力都不如漕帮。
海清主动询问道：“卫将军，我海家的生意，不单单只是海家的生意，若是给了您两成利，我如何向与我海家合作的那些人交代？”
当兵的？
海清微微皱起眉头，旋即豁然起身，向海朝云等人开口道：
卫渊继续道：“水军一定会成立，届时，你们给倭寇的银钱，便能省下来了。”
说白了，两成利就是保护费。
当地刺史畏惧海家在朝中的权势，通常海家说什么，只要不影响他的利益，他一般都不会反对。
当然，此事也不能过火，否则，容易被群起而攻，适得其反。
海舟有不少姐妹，但大都已经出嫁，只余海朝云尚且待字闺中。
卫渊道：“连你都能猜到本帅前往海氏是为了海运一事，看来，这海氏，本帅还真要去一去了。”
卫渊摇头不语。
“这样，一成如何？”
海家与盛家情况相似，盛家是大房做生意，二房走仕途，然后官商勾结。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
左右也就是多出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范纯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两浙见。”
海清暗自喃喃道：“若是英雄还好说，怕就怕，是一位枭雄啊！”
卫渊直言道：“本帅因何前来，难道海舟没有向你们提及？”
海朝云识趣，“侄女儿告退。”
“要不然，随着你们海家生意越来越大，那些倭寇，还会只要区区几万两银子吗？”
到了海州城外，卫渊让大军就地安营，只率满甲营去往城中。
此刻，海舟正在两浙主导盐税改制。
“正发往两浙的两百艘战船，可都是由工部监造，与军器局无关，监造战船的钱财，也都是工部向朝廷申请，我海氏与东南各商户捐钱制造。”
仅有一百名亲卫跟着卫渊来到此间。
英雄？
海清那些家眷、子嗣，便也跟着前往了。
海清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跟随卫渊一路而来，范纯仁能够明显感到，对方无论是在讨论军事或是其它，都会叫上自己，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负责看守海氏大门的那些下人们，一瞧见那些脸戴可怖面具，手持关刀，威风凛凛，一身杀气的将士，顿时打了个哆嗦。
海忠之女海朝云向卫渊施礼，道：
身为亲卫，有些话，当说不当说，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到有当兵的前来，担忧自家叔父安危，遂也紧随海清身后。
卫渊笑道：“你是想说，本帅未免太黑了？”
海清硬着头皮道：“忠勇伯，请。”
“曾听家兄说过，卫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我大周擎天之柱石，如今奉旨平倭，却率兵来我海家以势压人，是何道理？”
后者突然问道：“听说你与我外甥盛长柏相识？”
海朝云自幼生活在江浙，近两年才去了京城，比较得空时，仍旧喜欢住在江浙这边。
但不管怎么说，此女都是见过些许世面的。
而海家是大房在朝为官，二房从商。
江稷拱手道：“卑职不敢胡乱猜测，但是想来应与海运有关。”
他们便就退下。
如果这段期间，再出现什么变数的话，卫渊不介意待凯旋时再杀一次。
“本帅已将斥候散出去，打探海州倭寇情况，约莫需要在海州待一段时间。”
卫渊随口应了句，范纯仁便没在多想什么。
何事伱心里不清楚吗？
卫渊带兵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海氏一个下马威。
海清朝着她使了个眼色。
卫渊当然不能告诉他，盐帮在淮南地界，经常去抢漕帮的生意，让势力遍布两浙的漕帮经常利益受损。
只是如此一来，原定六七月左右凯旋，只怕要往后推迟一番了。
随军粮草倒也够用一段时日。
海清道：“你还不知？昨儿个，刺史来寻叔父，就是要与叔父一同去城外迎他，之后又一起到刺史大人府上用膳。”
模样挺好，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但不算惊艳。
“两浙见。”卫渊微微颔首，派了一百轻骑护送范纯仁前往东南。
卫渊笑了笑，“海舟的妹子你是海朝云？”
盐帮一除，漕帮的势力，就能正式渗入淮南地界了。
“如果范大人着急上任，就暂且先行一步，待本帅灭了海州倭寇，再去东南找你汇合。”
“据说这个盐帮在战时曾哄抬盐价，而且经常欺压百姓，使当地民众苦不堪言，顺手拔掉的事情而已，也算利国利民了。”
“海州、楚州一带靠近沿海，听说亦有倭寇作乱，如今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只知大军会前往那里，并不晓得我们会到海州。”
当夜，卫渊与三百亲卫，在海州城防营中落脚。
海州临海，海家如果想要做海运的生意，当然不会舍近求远跑到两浙去。
好让他们明白，自个儿担任东南安抚招讨使一日，这沿海各州县，便由他说了算。
“其中绝大部分收益都归朝廷，但是你们为了防止沿海倭寇打劫，每年要给各地倭寇数万两银子。”
赵祯这种君主，不怕做臣子的贪财好色。
从海州开始，一路前往沿海城市，从北杀到南，这铲除倭寇的任务，也就算完成大半了。
卫渊并未与当地刺史多做交涉，因为在海州，海家才是真正意义的一把手。
卫渊率领大军来此，就是要与他们谈一谈。
她摇头道：“听过盛长柏这个名字。”
“朝中自有法制，如忠勇伯这般，率军闯入他人家宅，似乎不妥。”
“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瞧瞧。”
“两成利而已，你们海家，不亏。”
卫渊笑道：“你一女子，口齿倒是伶俐。”
人家都做到这個份上了，他这个经略使，自然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对于卫渊的决策，他也是大力支持。
在卫渊出征之前，海忠的女儿，海舟的妹子海朝云就出发来到此间。
当地刺史与一些大族宗老接到消息后，当日就在城门外等候。
海家，只是他压榨的第一个对象而已。
如今海运一开，海家就不需让利给朝廷了，只要与海外诸国做几笔大生意，其税收就够朝廷赚得了。
她是要去寻自己兄长的，顺道瞧瞧沿途风景。
遇事心中不慌，瞧见身边这些士卒，也没看到露出胆怯之意。
也不知是强撑着还是有底气。
卫渊的想法也很简单。
毕竟，将来能否有远大前程，成为陈大牛那样的将领，都在卫渊的一念之间。
此番卫渊能够领兵，其实海家也有助力。
海清摆出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
卫渊脸色肃然，反问道：“这么说，这战船不该造？倭寇要是躲在海上，你想让荡虏军的将士们走着去海里杀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