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哥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牙签叼进嘴里,大背头梳着,虽说没有西装革履,着风衣那般洒脱,但是那架势颇有那么一点点小马哥的意思,陈阳看着面前杯盘狼藉,一桌子饭菜早已是风卷残云。
周裕淮走了之后,陈阳的胃口似乎也开了,和宏哥二人将那一小盆的米饭吃的干干净净,连菜带饭,却也是恨不得将那桌面席卷。
便是看着宏哥嘴里叼着牙签的样子,陈阳就没来由的想到英雄本色,里面,小马哥的弟弟不也是在海外开了一家饭店?没办法,华人来到国外能做的事情不多,开餐馆是为数不多的营生之一。
宏哥看着陈阳,正色的说道:“陈大夫,周家的父子走了,就剩下咱们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我个忙。”
陈阳心中恍然,心道是,原来今天的这场酒局宏哥之所以安排,原因是在这里呢!
凭借他在北美的能力,再加上江涛的影响,周裕淮就算再如何的财大气粗也得低头忍气吞声。
陈阳从走进这间屋子,再到周裕淮带着他的宝贝疙瘩儿子周超离开这里,哪怕是周裕淮飞去一脚踹的周超险些生活不能自理,可陈阳还是不太相信,财大气粗的周裕淮,会心甘情愿的与自己这个年轻后生低头认错。
所以,这其中必定是有宏哥和江涛从中斡旋以及施压,这才组成了今天的这场酒局。换而言之,宏哥便是要给陈阳一个面子,然后,让陈阳自觉欠了他宏哥一个人情,这时候再张口谈条件。
可以说宏哥套路,但他的做法江湖,却也无可厚非。
宏哥在这里和陈阳耍了一个小心思,但却也是心意足够到位,可以说是给足了陈阳的面子。
“陈哥如果真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陈阳眯起眼睛,笑盈盈的说着,真所谓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虽然这宏哥应该不会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但是,陈阳还是很不喜欢这种被动接受别人请求的感觉,只觉得这宏哥手腕高超,竟是把陈阳和周超之间的恩怨给摆平了,并且给了陈阳一个天大的人情。
周超,确切的说是周家在温哥华以及国内,也算是小有实力的。
至于那位二世祖周超,比起网上那些每天刷存在感的富二代不同,周超的行事作风还是相对低到的,也许是受他老子周裕淮的影响,私生活方面并不如那位王太子那样,身边女朋友不断。
周裕淮家底丰厚,这是人尽皆知的,但是至于有多丰厚却成了谜,都知道周家有钱,家大业大,事业遍布北美和国内,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是财富榜上,他倒是排名最为稳定的那位,所以,有人说,周裕淮低调,甚至如同隐形富豪一样。
周裕淮也让很多人头疼,比如那些财富统计学家,因为,他们始终无法捕捉周裕淮确切的财富拥有量。
这也让周裕淮的儿子成为了新闻人物,虽然不长刷存在感,但是市场的便会在娱乐新闻的周边花边新闻里面寻找到周超的蛛丝马迹,父子二人也算得上是明星一般的人物。
可到头来在温哥华唐人街外面,栽了跟头,而且还是大跟头。
宏哥是有先见之明的,他知道,这个社会如同一个金字塔。
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社交范围其实很有局限性,社会地位限制了他们的社交平台,所以,富人的圈子都是很小的。
所以,可以说,宏哥是给了陈阳一份大人情了。
“宏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陈阳眯起眼睛,脸上笑容未散。
“是这样,陈大夫,我听江先生说,您医术精湛,我有一位病人,与病魔纠缠多年,可是这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宏哥说到此处,声音越来越小,抬起头来,目光里藏着一股试探意味。
陈阳微微一愣,心说,这多大点事请,犯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便问道:“宏哥的病人所患什么病症,能透露一下吗?”
提及此事,宏哥的脸上隐隐约约的有意思难言之隐,似乎这问题让陈阳问的十分敏感一样。
“病情倒也不是什么恶性疾病,只是,病痛困扰多年,早已消磨了耐心,我们都不抱什么痊愈的希望了,只是想着,陈大夫能妙手帮忙,令病人缓解病痛,足矣。”宏哥摇着头,说起此事,好像颇为困难一样。
“宏哥但说无妨,究竟何病?”陈阳挑眉,只觉得这宏哥越是吞吞吐吐的,越是让陈阳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却听见那宏哥叹了一口气,说道:“失心疯。”
听闻这三个字,陈阳的眉毛不由自主的表挑了起来,只说道:“失心疯?失心疯算哪门子病嘛。”
失心疯,多见于一些民间的说法,其实,最早的还是一群游方四海的赤脚医生的说头。然而,无论是古代中医还是现代西医,对于失心疯都没有一个具体确切的理论系统知识。
如果硬要推演的话,那么,古代的失心疯,其实就是等同于现在的精神类疾病。
然而在现代医学系统当中,精神疾病早已独立出去,成为精神疾病科。但是,精神疾病有属于另外的一片领域,然而这片领域是陈阳这样的医生所不被涉足的,原因也很简单,陈阳不是精神科的医生。
“失心疯的说法太古老了,在古法医学当中,有关于失心疯的说法其实就是癔病一个大类,很笼统,也很不系统。宏哥您说的失心疯,应该找专业的精神科的大夫来看。”陈阳一五一十的说着。
失心疯的确算不得自己涉足的领域,与其强行干涉,反而说不定可能适得其反,引起不好的效果,所以,陈阳才有此言。
听了陈阳的话,宏哥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我也知道。只是,全北美和国内的精神疾病专家我都找过了,可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随后,宏哥便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宏哥本名,关奇宏四十多岁的年纪,十几岁来到了北美,也算是白手起家了,能有今天的成就却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趟着石头过河才有了今日,如今生活富足,但是早年的江湖生活,让宏哥的家庭支离破碎。
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几岁,本应该大好的童年,可是在几年前,突然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便变了样子。
话少了,饭量也不如以前,整个人终日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
一开始宏哥带着女儿去医院,医院检查了一遍也没个毛病,便推荐宏哥去看心理医生。找到了温哥华最好的心理诊所,却到头来,在心理疗程的干预下,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从一开始只是心不在焉,少言寡语,到后来,她便开始自说自话,时常坐在房间里,别人说话也不理会,便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整天。
宏哥寻求无数名医专家,到头来,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到数月前,一个国内的著名精神科医生来北美游玩,恰逢与宏哥的朋友有些渊源关系,让那位精神科医生看了看,那精神科医生便说,这是失心疯的症状,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疑难杂症,病人应当是遭受了某种重大心理打击,才有了现在的病情恶化的程度。
听完了宏哥的话,陈阳眯起眼睛,说道:“宏哥怎就知道,我能治愈令千金?”
宏哥摇了摇头:“我也是没办法,能找的关系都找了,求医无数,但到头来,能解决我这女儿病症的人却没有。只听江涛说,您医术高明,这才想请教您出手,看能否让我的女儿痊愈。”
这话说着,宏哥的脸上隐隐的流露出了一抹动容的神色,五十岁的人了,大背头梳着,牙签叼着,看上去却也是给人一种颇为硬朗的感觉。
但谈及自己的女儿时,这位硬汉眼神里却还是隐隐的流露出了一抹柔情之色,目光动容闪烁,莫名的让陈阳也替他感到一丝丝惋惜。
少年出门,颠沛流离,家庭不睦,有一个女儿必定是掌上明珠。但听他说,如今女儿有了这糟心的病症,自然而然他也是百感交集了。
“宏哥既然有需要帮忙的,我自然而然一定竭尽全力,本就是医生出身,救死扶伤是天职。只是,失心疯并非我专业所学,我可能只是提供一些意见,并没有信心完全治愈,还请宏哥理解。”
陈阳这话,进退有余,并未把话说死,给足了自己和宏哥回旋的余地。
“陈大夫如果能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宏哥目光里闪烁其光,看着陈阳,却也是满含期待。
二人又简单的聊了两句,时间便不早了,陈阳告辞,从和福记的酒楼走出来,直径回到了酒店里面。
一路上心里念叨着的便是那失心疯的病症,脑袋里努力回想着《内经七十二篇》当中,似有只言片语,还真就是说过一些失心疯类似病情的治疗方法,只是,那《内经七十二篇》内容繁杂冗长,想要找到哪些内容,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理清楚的。
只是好奇,宏哥的女儿,十几岁的年纪,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患上了这失心疯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