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糯很少有主动的时候。
闻鹤年自然也感觉到,她会这样做,是因为想要让自己开心一点。
尽管,这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他还是蹲在那里,始终没动,却也没将她推开。
陈糯是真的不擅长这样的事情,在发现闻鹤年始终没什么反应后,她的脸越发红了,你……
他伸出手来,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没事。
但是……
准备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
他的话说着站了起来,从行李箱找出了她的衣服,换上再睡。
陈糯终于没说什么,背对着他将衣服换上后,这才躺了下来。
闻鹤年自己进了浴室,简单的洗漱后,这才在她身边躺下。
他的手搂着陈糯的,从她那凌乱的呼吸可以感觉到,她没有睡着。
怎么?
陈糯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想到你母亲的事情,所以才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开心。
你就是不开心了!陈糯将他的手挣开。直接坐了起来,你老是叫我不要对你说谎,但是你自己却一直在说谎。
她的样子,义愤填膺的。
闻鹤年也跟着坐起来,昏暗中,陈糯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很低沉,你知道我母亲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不是很清楚。
她是在酒吧工作的。
他说着,似乎笑了一声,莫若兰说的可能没错,她或许就是……卖身的。
那又如何?陈糯咬了咬嘴唇,她又不是自愿的,她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为了你和你妹妹!任何人都可以不理解她,但是你不能!更不能怨恨她!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你还是觉得……那算是你的耻辱,对吗?
闻鹤年不说话了。
陈糯将他的手拉住,如果我是她,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只要是为了我孩子好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我特别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如果我的孩子……
陈糯突然不说话了。
闻鹤年知道,她是想到了他们曾经……的孩子。
他反手将她的握住,想要说什么,陈糯却先笑了笑,我没事呀,虽然……虽然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但是接下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要生好几个!
她的话成功让闻鹤年笑了出来,你想要生几个?
就……就三个吧,可以吗?
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闻鹤年嘴角的笑容却越发深了,可以。
陈糯自然感觉的到他明朗起来的情绪,心情也好了不少,恩,那赶紧睡吧!
哪种睡?
闻鹤年!
他也没有再打趣,重新抱着她躺下。
这一次,陈糯倒是很快睡着了。
闻鹤年抱着她,盯着漆黑的窗户看。
糯糯。
恩?
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一定……一塌糊涂。
她没有回答,但是那抓着他衣服的手,却明显握紧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旅馆对面的那片出租屋。
如同旅馆老板说的那样,那上面贴了不少的小广告,上面都是类似的内容,闻鹤年看了几个后,敲开了其中一个房门。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催命哦。
那女人带着明显的外乡口音,开门后,眼睛在闻鹤年的身上转了一圈,眉开眼笑的,帅哥,需要什么?
你认识一个叫白梅的人吗?
哎,你找什么白梅呀,找我就行了,包你满意!
女人的话说着就要去拉闻鹤年,旁边却有一只手过来,将她的拉开。
你别碰他!
陈糯的样子,凶巴巴的。
闻鹤年看了她一眼,将钱包拿出,抽了两张出来,女人一见,眼睛都亮了。
再问你一次,认识她吗?
认识认识,就住在我后面那屋,听说这两天就要搬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搬走,你过去看看。
闻鹤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话,将钱递给她后,拉着陈糯就走。
那屋子的门紧闭着,外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闻鹤年伸手拍了拍。
没有人回答。
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拍了起来。
因为用力,他的手很快变得通红,那松松垮垮的门更好像是要被他卸下来一样。
陈糯正想要拉着他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声音,拆房呢?老娘说了今天搬就今天搬,再拍我把昨晚的尿泼你身上!
开门!
闻鹤年的声音沉下,手又用力的拍了拍!
里面的人终于将门打开,正要破口大骂时,却发现来人不是房东。
她愣住,你们是谁?
她约莫四十多岁,染着红色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因为常年抽烟的缘故,她的牙齿和指甲都有些发黄。
我是俞繁的儿子。
闻鹤年的话说完,白梅的脸色明显一变。想也不想的要将门关上。
闻鹤年的手抵在上面!
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什么俞繁!
不认识你跟见了鬼一样?闻鹤年眯起眼睛。
你神经病!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搭理你!你赶紧给我走!要不我马上叫警察!
你叫吧,正好我想要知道当年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才会陷害我母亲?!
白梅的脸色顿时变了,我才没有陷害她!是她自己运气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辛苦,想要帮她找个赚钱的办法而已!我自己都带了那么多次,什么事情都没有!谁知道她那么倒霉,第一次就被抓住了!
谁给你的那东西?闻鹤年立即明白了她说的意思,立即说道。
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知道?
你说不说?
闻鹤年的话说着,手已经直接砸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白梅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我……我真的不记得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苦。
闻鹤年冷笑了一声,眼睛看了一眼旁边,正好看见了上面的水果刀。
他想也不想的上前,陈糯被他吓到了,正想要拦着时,白梅已经叫了出来,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真的不记得了啊!
那是一条人命!陈糯转头看着她,说道,对你来说,是一件说忘就可以忘了的事情吗!?
白梅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就算记得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他就出现了那么几次,把东西和钱给我之后就走了,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他长什么样子?陈糯立即问道。
白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阴沉着一张脸的闻鹤年,眉头紧紧的皱着。
对上她的眼睛,闻鹤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也那瞬间,一点点的沉下去。
他长得,跟我很像吗?
闻鹤年!
听见声音,闻鹤年原本往前走的脚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也没有回头,背对着陈糯站着,双手垂在身侧,紧握着拳头。
陈糯跑到他身边,用力的,将他的手抓住。
你……还好吗?
她的话说完,他直接笑了出来。
好?怎么好?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容,我的父亲一门心思的,只想要我们死,不惜用这样的手段将我母亲送入监狱,让她去死!你觉得,我会好吗!?
闻鹤年猛地看向她,眼睛里,是一片通红。
就算是陈糯,在看见他那样子也不由一愣。
我一直以为,是莫家对我们赶尽杀绝。闻鹤年很快低头,说道,还以为当年的事情是莫家设计的,现在看来。我是太小看我的父亲了。
是他将那些东西给了白梅,让白梅去诱惑的他母亲,然后一举将他母亲抓入狱中,枪毙,永绝后患!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陈糯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我想杀了他。
闻鹤年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那里面,却是一片咬牙切齿。
陈糯的身体一凛,那握着他的手也不由颤抖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却是握的更紧了几分。
或许我们可以找警察,将当年的事情……
仅凭着一个人的证词,警察会相信么?闻鹤年冷笑了一声,更何况那个时候,我母亲夹带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要怎么做?
闻鹤年不说话了。
他紧闭了一下眼睛后,看向她,我们走吧!
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他的样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声音也是如此,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糯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拉着她就走。
他走的很快,陈糯一路小跑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到了旅馆,老板看着他们正笑嘻嘻的要说什么,闻鹤年却看都没有他一眼,上楼将行李箱迅速收好后,再一次将陈糯的手拉住。
但是,陈糯却不走了。
闻鹤年皱眉看向她,怎么?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
你有事。
陈糯定定的看着他。
她的话,让闻鹤年的身体不由一震,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我很好,陈糯,我很好!
他的声音不由提高了,眼睛也在那瞬间,变得通红。
陈糯看着,上前两步,将他抱住。
没事的,我在这里。
她用力的抱着他,竭尽全力。
闻鹤年就站在那里没动,嘴唇紧抿。
我不会阻止你为你的母亲报仇,我也认为,你的父亲很坏。但是你不能这样回去,这么多年了,你母亲不会愿意看见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就在这瞬间崩塌,你,懂吗?
糯糯,你说,他为什么要跟我的母亲结婚?
陈糯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那个时候,闻鹤年已经直接笑了出来,我母亲可能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送着她到那个地方。送着她上死路的人,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人!你知道吗?她在临死之前,还想着要见那个人一面,我就听她的话,在他大门前求了一整个晚上!
他不配……他根本不配!
闻鹤年的话说着,笑了出来,眼睛却迅速的,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他很快逼了回去,闭了闭眼睛后,说道,你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陈糯看着他。
闻鹤年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为了你,我也不会。
看着他的样子,陈糯这才将手松开了,你要答应我!
嗯,答应你。
好,那……我们回去吧!
之后的几天,闻鹤年都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是和往常一样上下班,偶尔也会来找陈糯,接她下班。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z城长华的项目成功封顶,克林公司对此十分满意,如果接下来的合作可以达成的话,自然是更上一层楼,莫盛那边也很顺利,一时间,闻鹤年在a市,风头无两。
很快的,莫盛总公司创办五十周年的日期到来。
闻鹤年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请柬,他作为莫盛子公司的总经理,又是莫董承认过的半个莫家人,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缺席。
地点,就定在了纽约。
应莫少国的要求,闻鹤年提前两天带了陈糯过去。
作为总部,莫家在纽约的房子自然大的离谱,车子进了大门之后,又穿过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两边是茂盛的园林。在一栋白色的建筑前,车子终于停下。
闻鹤年拉着她下车。
哟,这是谁?
一道声音传来。
陈糯转头,却发现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染着黄色的头发,稚气的脸上是一片轻佻,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一片轻蔑,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吧?
闻鹤年看了他一眼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拉着陈糯进去。
被无视后,男人的怒火顿时上来了,拦在他们面前!
我在跟你说话呢!
让开。闻鹤年的眼睛沉了下来。
让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告诉你,别以为做出了一点成绩就目中无人了!对我们莫家来说,你就是一……
闻新知,你给我闭嘴!
一道声音传来,将男人的话直接打断。
陈糯这才明白,眼前的人是闻正卿……和莫若兰的孩子。
听见声音,闻新知只冷笑了一声,怎么?怕我欺负你的这个儿子?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大哥!
他的声音,是一片的咬牙切齿。
闻正卿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闻鹤年的面前,你来了?
他的脸上,是盈盈的笑容。
陈糯有些担忧的看向闻鹤年,原本还有些担心他的情绪,但是下一刻,闻鹤年却是笑了出来,父亲。
别说陈糯,闻正卿都愣了一下。
你……你叫我什么?
父亲,有什么不对吗?
好……好!闻正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好!
陈糯站在旁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爷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跟我来吧!
闻正卿的话说着,拉着闻鹤年就要走,闻鹤年却将手扯出,朝陈糯伸出,糯糯。
听见他的话,闻正卿这才看向了旁边的陈糯。
他的眼睛明显一沉。
他自然没有忘记,上一次他让她离开闻鹤年的时候,这个女人是怎么反驳他的!
这样的女人,只会给他们拖后腿,也根本,配不上闻鹤年!
但是现在,闻正卿自然也可以看出闻鹤年对陈糯的感情。那到了嘴边的话,很快咽了回去,扬起笑容,走吧!
和上一次闻鹤年带陈糯去莫公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一次闻鹤年的态度极好,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的笑容,不管是对莫董,还是对闻正卿。
但是他越是这样,陈糯的心里越是不安。
很快的,晚饭的时间到来。
莫若兰还有其他的两个孩子这才姗姗来迟。
他们的前面两个孩子都是跟着他们母亲姓莫,长子莫树嘉。次子莫树瀚。
莫树嘉还好,至少面上也懂的笑一下,但是莫树瀚还有闻新知看着闻鹤年的眼神都好像要杀人一样,在闻正卿说让他们叫大哥的时候,除了莫树嘉,其他人都连哼一声都没有。
这一次莫若兰倒也安静了,就坐在一边吃着饭,一声不吭。
这是鹤年第一次来家里,而且这一年,他在子公司的成绩我们也是有目共睹,今天晚上第一杯。就敬鹤年。
莫董开了口,笑着说道。
闻鹤年立即端起了酒杯。
闻正卿自是乐呵呵的,莫如兰看了看他们后,也端起了杯子。
其他人也都是不情不愿的敬了酒。
对了,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两个的婚礼,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饭吃到一半时,莫董突然说道。
那原本针对着闻鹤年的两个男人这才看向了陈糯。
闻新知笑了一声,哦,原来是你的妻子啊,我刚刚还想着这丫头左右不过像是一个保姆还是什么。怎么就跟着上桌吃饭了呢?
闻鹤年维持了一个晚上的笑容一沉。
陈糯连忙说道,你好,我是陈糯。
目前鹤年子公司那边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婚礼的事情,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闻正卿立即将话接了下去,说道,不着急。
这怎么能不着急呢?莫若兰很快说道,他过年后都要三十了吧?办了婚礼也才好生孩子,要不再过两年,连孙子都看不见了。
她的话,让闻正卿的眼睛顿时沉下,你胡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莫若兰立即转头,闻正卿,你在跟谁说话呢!
好了!莫董拍了拍桌子,好端端的,吵什么吵?正卿才是鹤年的父亲,这样的考量也是应该的!
莫若兰坐在那里,咬牙切齿半天后,将餐巾一丢!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吧!
也不等他们回答,她直接转身就走。
她旁边的闻新知和莫树瀚也立即跟上了她的脚步。
抱歉大哥,我母亲脾气有些不好,两个弟弟也是被她宠坏了,你不要见怪。莫树嘉很快笑着说道,原来这位是大嫂,抱歉刚刚没有照顾到,我敬你一杯。
陈糯立即将酒杯端起。
莫树嘉的话下,餐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其乐融融,陈糯坐在那里,却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餐终于吃完。
他们自然是要在莫家过的夜,安排的房间就在三楼,和莫家的其他三个孩子在同一层楼。
闻鹤年刚刚吃完饭就被闻正卿叫了过去,此时,房间就剩下陈糯。
陈糯刚刚将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时,敲门声传来。
谁?
是我,大嫂。
莫树嘉的声音。
陈糯将门打开,却是站在门口没动,有……什么事情吗?
我怕大嫂你自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没人知道,所以过来问问,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莫树嘉的脸上始终是盈盈的笑容,态度也很谦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他的两个弟弟,他反而让陈糯……很有压迫感。
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我看父亲刚刚叫大哥去谈话了,大嫂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
陈糯立即说道,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不好,只能说道,那个……我已经准备休息了,谢谢。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话说完,莫树嘉转身就走。
陈糯这才松了口气,将门关上。
莫树嘉还没走到自己房间,旁边的另一扇房门先开了,哥!
是闻新知。
莫树嘉的眼睛微微眯起,怎么?
我劝你别在那女人身上费工夫了。闻新知冷哼一声,说道,我刚刚经过父亲的书房都听见了,他并不满意那个女人的身份,不会让那个小子跟她结婚的,父亲还说了……想要他跟童家的小姐见面!
莫树嘉的手立即握紧了!
但是,面上还是笑着,是吗?
哥,你不着急?你不是喜欢童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