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谢寒逸听到这话,眼底的眸光更深沉,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我今天没空。”
说着,他直接越过男人,伸手拉车门。
“是关于你和那位宋先生的事。”
谢寒逸握着车门把手的手指微不可闻地收紧了,拿出手机,垂下的眼帘后看不出情绪,低头发了条信息。
宋钦扬关上电脑,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时间,离刚才不过十五分钟。
他弯起眼睛,自己在心里笑自己,这都是挂断电话后第三次看表了。
虽说他和谢寒逸在一起也有大半年,现在算是在同居,实际上两人还是聚少离多的状态。尚且不说谢寒逸各种通告巡演满世界跑,即使两人都在a市时,谢寒逸创作新歌,为了保持思维连续,很多时候直接住在工作室,一个星期不回来也是常事。
所以,宋钦扬想,他每次要见到对方,心里泛起的那种如同初次约会般的欣喜和激动,也不能算太丢人吧。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换身衣服再下去,又一想,这边休息室放的无非是各种西装,还是算了。
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是谢寒逸发来的,屏幕上赫然一句:
[临时有事,你先回去。]
他眼底那一点雀跃的光芒被迅速浇熄,嘴角轻抿,打字道:[好,什么事啊?你今天回来么?]
输完后,宋钦扬想了想,又把“什么事啊”删了,剩下的发送出去。
办公室里一直静悄悄的,再也没有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中移到了落地窗外,方糖视频的大楼在城市的cbd区,不远处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一栋大厦外的巨型led屏上投放出巨大的“新年快乐”,而与之相对的另一栋投影着粉色字体“iloveyou2020”。
可以想象那边的人声鼎沸,人们等待着新年钟声敲响,在第一秒拥抱亲友,亲吻爱人,分享喜悦。
宋钦扬默默收回目光,收拾东西,关灯。
黑暗静谧的空间里,他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宋钦扬拿起来,看着上面“钟尧”两个字,刚才骤然收紧的呼吸放松下来,听着有点像叹了一声气。
“小绵羊!”接起来后,对面喧闹的音乐声中,有些轻佻的笑声传来。
宋钦扬无奈地问:“你又喝多了吧?”
钟尧是他发小,俩人从幼儿园就在一块上,因为他小时候头发自来卷比较明显,钟尧天天带着一群小孩喊他“小绵羊”,被他追着揍。
长大后钟尧挚爱各色辣模及跑车,标准的二世祖一个,而他创立公司事情繁多,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
“这才喝到哪啊!”钟尧在那边笑,笑声在整个安静的办公室都回响,“小羊,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你在哪呢?”
听着他笑宋钦扬眼里也忍不住泛出笑意,胸口却有些酸软:“在办公室。”
“我去,宋总,拼也不是你这么拼的。”钟尧惊讶地感慨,“不是,姓谢的呢?”
宋钦扬抿了抿唇:“有事。”
“靠,你俩谈的是个屁啊,炮友还能聚一块儿打个跨年炮。”
宋钦扬被他嚷嚷得虚起眼睛,听见对面接着说:“你来我这儿呗,可high了,保准你都想不起来他。”
“不了吧,我正准备回家。”
“啧,你25岁不到一人,怎么活得跟个退休干部似的!”钟尧抱怨,“跟你说,有正事,你不是准备搞自制男团选秀么,我听说你参谋着找个流量当节目pd,我把eternal那队长叶辞喊来玩了,你过来跟人聊聊呗,省得弯弯绕绕了。”
宋钦扬眸光一亮,叶辞确实在他的备选名单首位,顶流男团ace,能给节目带不少效应。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
钟尧失笑道:“就工作你提得起兴趣,快来。”
宋钦扬到的时候,被场子里的音乐声震得鼓膜一跳,钟尧在各个圈子都玩的开,一个跨年party喊来了百来号人。
他一路走,一路有不少人转过头来看他。
这里面分为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
不认识他的主要是因为他的外形侧目,毕竟很少有人会穿一身正装来这种场合。
可他偏偏穿得好看,和高挑挺拔的身型相称,西装裤下的腿修长笔直,一丝不苟的领带结和露出的衬衫袖扣都透着一丝严谨。
在声光交错的聚会里,散发着诱人窥探的禁欲感。
而认识他的人,多是a城的各种二代们,眼神就要复杂多了。
宋钦扬这人还算挺出名,从小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凭自己考上了top2,虽然不是宋老爷子长孙,在继承人里还是很有潜力的。
谁知道20岁的时候,宋钦扬忽然跟家里出柜了,气得他爸把他踹出了家门。
当时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看小少爷什么时候灰头土脸地回去,结果宋钦扬自己创业搞了个视频网站,这几年一步一步收购版权,做自制网剧,做网络综艺,硬生生爬上了视频app前几。
两年前,宋钦扬又开了网站旗下的方糖娱乐,所有人都觉得绝对办不起来的时候,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谢寒逸,忽然自掏3000万美元和前东家解了约,飞回国内,和方糖合作成立了谢寒逸工作室。
这一下,可谓起死回生,此后工作室又签了几个有实力的唱作歌手和乐队,在娱乐圈风格算是独树一帜。
宋钦扬也成了半个传奇人物,各豪门茶余饭后的话题,主要讨论几点:
一,宋钦扬这么顺,究竟是头脑聪明还是幸运?
二,谢寒逸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当年让宋钦扬出柜的男人究竟是谁?
此刻,感受着投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宋钦扬不太舒服,但没分神理睬,径直上了二楼找钟尧。
钟尧一看见他,就过来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拽到了露台上单独说话。
隔绝了屋内的沸腾声,冷风一吹,宋钦扬感觉轻松不少。
钟尧看他表情,笑着递给他一杯酒:“你就这么怕吵?”
宋钦扬抿唇轻笑:“不习惯。”
“唉,别人听你经历跟我问你的时候,都以为你是多狂放不羁的人。”钟尧摇摇头,揶揄地望着他,“谁能知道你这么乖啊。”
看着宋钦扬无奈的笑,钟尧心情更好了,接着开玩笑道:“你刚才上楼的时候,我旁边那俩小男生眼睛都直了,虽然哥不是gay,但我觉得你这种应该还挺招人喜欢。”
宋钦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你这么说不合适。”
钟尧的笑僵了:“那你知道你男朋友现在在哪么?我看他就是把你拿捏死了,偶尔给个笑脸就能让你继续围着他转,姓谢的是什么蛊王啊,把你迷成这样。高一到现在快九年了,你还为他跟家里决裂,宋小扬,我觉得你们宋家人都挺精明,你怎么就净做赔本生意?”
钟尧为这事嘴碎也不是一两年,宋钦扬平时都顺着他了,可今天他也许是被戳中了痛点,忽然感觉特别疲惫,语气里也带了一丝薄怒。
“我赔得起。”
钟尧盯了他两秒,仰头灌了一口酒,宋钦扬在他旁边站着,也默不作声地喝酒。
其实他在这场漫长的追求里,并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就算他斟酌得失,这场火也会不眠不休地烧下去。
他也不觉得谢寒逸有什么错,不喜欢他,不能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