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时节的喀纳斯地区雨水不断,夏花十几天没有出去巡视监测设施了。5月中旬的一天,小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夏花依然不能外出,湿滑的山路特别危险。根据工作手册要求,一个人的时候,严格禁止在雨雪天气单独外出巡检。
夏花只好继续呆在小木屋进行线上巡视。打开电脑,系统软件可以显示所有监测点的工作状态。今天电脑上显示明显有异常,系统提示有两个监测点出了问题,给出的判断是“视频监测点12号机位,已经脱离网络。”和“a-6号复合式位移测量仪电压不足,需要更换电池或尽快充电。”
电脑显示的这两个故障点,是整个监测系统很重要的两个功能节点,故障会导致系统的综合监测结果的可信度降低,因此,需要尽快修复那两个故障点。可是,那两个故障点都在山上,雨天,山路,至少十几公里,这个难度也确实不小,这让夏花陷入两难。
根据要求,这种天气不准独立上山巡检,有理由不去修复,可是不去的话,雨如果一直不停,那整个监测系统的数据有效性就都将受到影响,那损失就大了。夏花权衡着,此时她特别希望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可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最终,夏花决定,等雨稍微小一点,找个村民与自己同行。
次日一早,天依旧阴沉,小雨淅淅沥沥笼罩着整个喀纳斯地区,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夏花决定去村民刘刑家求援。
刘家有个半大小子,叫大龙,今年17岁,憨厚老实,身体结实,很能干,上次他上山采蘑菇摔伤肋部,伤口感染很严重,差点送命,是夏花根据《民众生存指南》的内容及时出手,给他处理了伤口,并用了抗感染的药,保住了大龙的命,因此,刘家一直对夏花心怀感激。
刘家知道了夏花的来意,很爽快答应了夏花,并表示,如果需要,刘刑和大龙父子俩都可以一起去帮忙,反正雨天家里也没什么事。夏花表示感谢。
上午9点多,雨似乎小了一些,夏花决定不再等待,抓紧时间上山。
根据野外科考巡查手册的要求,夏花带上了必要的通讯、应急、救生装备,包括那把大口径多用途自动手枪。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跋涉,夏花和大龙首先到达了a-6号复合式位移测量仪的位置,在一颗粗大的云杉树干上,固定着一套红色的位移测量仪,很醒目,经检查,发现高性能电池的护套已开裂,雨水进入了电池内部,造成电池失效。经夏花简单操作,很快更换了新电池,并重新启动了该位移测量仪。
俩人吃了点巧克力,也给自身补充了能量,便向着下一个巡检点进发。雨一直下,山路很滑,许多地方要手脚配合才能通过。大龙年轻身体好,一直走得较为轻松。夏花就不同了,她爬得很吃力,女人特有的矜持和过度的追求动作的得体和优雅,严重影响了夏花的速度,大龙不时地停下来等待夏花。
在一处上坡的转弯处,随着“啊!”的一生尖叫,夏花一不小心滑倒了,身体前倾,肩部和肘部触及地面,吓得夏花赶紧抓住了身边的枝条。
这里是一个风化严重的碎石坡,碎石里混杂着沙土,坡上长满杂草,突起处还有一簇茂盛的灌木。由于下雨,这里发生了局部坍塌,造成这株灌木的根部暴露出大半,能见到纵横交错的树根系,在根系的下部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
夏花滑倒在地上,努力起身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在裸露的灌木根系处,根系下一堆奇怪的东西,引起了夏花的注意,其颜色、形状和周围的沙土明显不同。
夏花喊了一声:“大龙,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大龙快速走过来,顺着夏花手指的方向,也发现了那堆异样东西。他使劲伸长胳膊,拿不到,他甚至把半个身子都探到根系下,才吃力地拎出来一个黄褐色的袋子,是个老式羊皮做的袋子,做工很粗糙,袋口用马兰草扎紧了。
他把袋子递给了夏花,自己则再次回过身去寻找,先后,大龙从那个根系形成的洞里拎出来10多个羊皮袋子,每个袋子的重量至少10公斤以上。夏花和大龙很茫然,因为这里是无人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袋子呢?更何况是在刚形成不久的树洞里。
夏花打开一个袋子,白花花的结晶体,里面少许掺杂一些淡黄色的小颗粒,夏花抓起一把,感觉像是食盐,尝了一点,咸的,果然是盐,很纯正,没有丝毫异味,比村落里吃的洞壁盐还要好。而里面的淡黄色细小颗粒是岩沙,一种岩石颗粒,很明显这是人工从矿井里开采的食盐。
夏花越想越害怕,这么多的食盐,最近才存放的,会是谁呢?科考队来过那么多次,调查了那么多次,这个地区方圆几百公里内,登记在册的总共不超过50人。夏花不敢再想,她决定先把这些食盐放回去,防止雨水淋湿,以后再找答案吧。
大龙一袋袋地把羊皮袋子放回了原处。对于村落来说,人们不缺食盐,当时定居在这里,就是看重了这里的丰饶资源和使用资源的便利性。附近山上的岩洞里食盐很多,开采非常容易,就连畜群都可以很容易地去那里啃食食盐。那就基本排除了是自己村落的人来开采食盐的可能性。
夏花一边向着视频监测点12号机位进发,一边在分析着食盐的蹊跷,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枪的枪柄。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夏花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异样,只是地上散乱的器件让夏花再次紧张起来,摄像头的视频线被拔出,是从连接端口的接口处拔掉的,视频连接线完好无损,固定在地上的太阳能电池板被弄倒,固定太阳能电池板的架子被整体拔出,而电池板的采光板面却没有毁坏,只是固定架子用的钢钎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很不寻常,如果是动物毁坏的,那基本就是一片狼藉,零部件都不会完整,这明显是人类选择性破坏的。夏花细思极恐。
“咚,咚,咚!”夏花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快速拿出备用的一套新装置,按照原来的方式进行了布置,手脚似乎有点不听使唤,本来10分钟能搞定的事情,夏花愣是花了20分钟。在夏花紧张安装新的监控装置的时候,大龙暗暗收拾起被破坏的装置,一一装进了袋子里。
终于,一切都处理好了,视频监测器,又恢复了工作。夏花喊道:“大龙,收拾下,我们快走!”她喊大龙的时候,目光却在不自觉地扫视着四周,她多一秒都不想再这里待下去。
回来的路上,还算顺利,夏花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枪柄一直在手里握着。
回到村落,夏花和丢了魂一样,甚至忘了和大龙道别。她确实感到了恐惧,毕竟自己第一次独立面对这样的事情。
整个晚上,夏花都在修复带回的视频监测装置,估计当时拔端口线的角度有些偏差,造成个别触点受损。花了一个多小时,端口才修复。
夏花迫不及待地接上电源,打开监测器,通过电脑播放存储的视频内容。这种类型的监测器有存储硬盘,一方面,它能够定期发射视频文件回主站,另外也具有自行存储功能。
根据分辨率设置情况,这个视频监控器至少能够存储15天的2k分辨率的视频文件。根据该视频监测点出故障的时间,夏花搜索了相应的时间段的视频,很快她有了惊人发现。
在5月10日上午的10点30分左右,下着小雨,有三个猎户装扮的男人出现在了画面里,他们背着羊皮袋子,袋子顶部盖着草叶或树叶,他们缓缓从监控器前走过,接着,监控器被其中一人发现。那人放下袋子,径直走过来,眼睛瞪得很大,显然很好奇。
那人蹲下的一刹那,给自己的正脸拍摄了一个清晰的特写,仅仅几秒钟后,镜头画面就开始翻滚起来,像是遭到了破坏,又过了几秒钟,视野里一片漆黑,记录的所有信息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