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诺大的皇宫中,大概只有玄帝和年轻宦官知晓在这座平平无奇的后殿内,存在这样一条地下通道。
它所通往的地方也非是城外,或者某个密室,而是一座寒冷又阴森的地牢。
此刻,玄帝和年轻宦官正站在地牢大门前。
随着大门打开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双臂双腿以及脖颈都被一条条寒光锁链牢牢拴住的男人,随着玄帝轻轻挥动手指,那锁链上隐隐浮现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更诡异的是,这些符文全数是由浓郁的人道功德所书写。
“上面的交谈,您刚刚应该都听到了。”玄帝没有踏入大门,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对那个看起来极为落拓的男人说道。
下一秒,男人抬起头,凌乱又略显肮脏的发丝无法掩盖住其周身散发的惊人气魄,当然也隐藏不住这男人所具有的惊奇相貌!
其为人龙颔,额上五柱入顶,目光外射,也是在他那双犀利的眸子与玄帝对上的瞬间,其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尊张牙舞爪的黑龙法相,最骇人的是,那黑龙的两个眼框内,各存在着三个瞳仁!
如果方歌吟在这里,一定会当场惊呼,因为这就是导致方家上任族长身死的乱世孽龙之相!
“你是指什么?”男人的声音不怒自威,比起面前的玄帝好似更具备上位者的气势。
然而这对玄帝却没有一丝影响,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即便那孽龙法相快要一爪子捏碎他的头颅,他也没有后退半分。
“自由,您快要自由了。”
“自由.”男人略显艰难的念出这两个字之后,突然发出惊天狂笑,“哈哈哈哈哈,你确定这就是自由吗!不是我那位好三弟设下的另一个局!”
在其发笑的瞬间,一股股气浪向着玄帝和年轻宦官涌入,两人就好似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一叶浮萍,可任凭狂风再怎么肆虐,惊雷再如何骇人,这小船依旧没有翻倒的迹象。
反而更衬托的这可怕天象的无力。
下一秒,风停,雨止,雷熄。
“二弟.四弟五弟应该也都死了吧。”
玄帝微微摇头道:
“只有四叔死了,至于二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武威王已经尽到了他的义务,玉无视也无需继续背负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代价,他会以全新的方式活下去。
但之后无论是西玄天庭,还是玉氏皇族,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小四.为什么?”男子摄人的目光看向玄帝。
玄帝神色不变道:
“我需要他的身份,供奉堂堂主很合适,既能确保手中握有一定的力量,也可安心暂隐幕后,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如果活着,您可不一定能斗得过您的侄女。
我那位皇姐还是有些能力的,其实原本应该先满足她的心愿,再在合适的时机让您现身,但偏偏她有些过于自作聪明了。
这让朕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这三个字好似唤醒了男子尘封的记忆,他突然厉声道,“你和的父亲很像,相似到仅仅因为一句不开心,就可以无视一切也要达成目的!”
玄帝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大伯,到了如今,您还觉得父亲抢了您的皇位,是坏事吗?
要知道父亲已经死了,您还活着,并有闯出一个无限未来的机会。
况且退一万步讲,真正决定玄帝之位的人,并非是我的那位皇爷爷,是您的表现太傲慢了,得罪了西玄天庭派来的那名使者,再加上父亲小小的推波助澜,才导致走到当前的局面。
而我会将父亲欠您的,都还给您,以如今的局势,您也可以趁机对那个人进行报复,据我所知,他还活着。”
这一次,男人沉默了许久,他抬头看向玄帝,仿佛要透过其熟悉的面容中,看到他那位三弟的一抹影子。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从小就知道他的想法很多,七岁的时候,他就问我,父皇明明是天下间最了不起,地位最尊贵的人,为什么要对一些突然出现在皇宫中奇奇怪怪的人行礼。
十二岁那年,他说身为玄帝就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真正的主宰不该向任何人低头。
十六岁那年,他变得寡言少语,即便平日与我们这些兄弟的相处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我知道他的心中藏着很多事。
二十三岁那年,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成为玄帝后的理想与目标,我说要向父皇看齐的那一刻,他眼中隐现的一道光黯淡了许多。
之后,他的行为举止愈发孤僻和怪异,暗中好似做了许多许多准备。
五弟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曾经与我私下商议过,但我却阻止他继续讲下去,因为有些事一旦摆在明面上,就再没有挽救的机会。
也是在那一天之后一切变了,我记得大概又是一个月的时间,我所依赖和信任的四位兄弟却突然对我这个大哥一起发难。”
玄帝安静的听着,其实这段过去他都清楚,身旁的这位年轻宦官即是对大玄一统天下近两千年期间所有历史的见证者。
“.我败了,先是因为所谓的乱世孽龙之气,导致那位方家族长身死,接着引发八大世家的共同敌视。
然后就像你说,我的傲慢,当然在我看来是我的自尊,不允许对那个意图随意践踏大玄理律的使者低头。
而这些年我最想不通的是,三弟明明之前比我更憎恨那些外来者,可偏偏他能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现在想来,他比我能忍,更比我算机深远。
唯有一时的忍让,才能铸就彻底颠覆这傀儡皇朝的机会!
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利用自己的兄弟来达成目的!”
“大概是因为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吧。”玄帝轻声说道。
“矛盾?我只看到了无情和狠心!”
“真正无情的话,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了。”玄帝轻轻叹出一口气,“总之我这次来,只是提醒你做好准备,却并非要与你辩个对错。”
“你就不怕.”男人的目光顿时充满杀意。
“您不会的。”玄帝笑了笑道,“父亲说过,您是天下最重情的兄长,即便到了最后,明知可能步入死亡,您也没有去抓住父亲故意留下的一次同归于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