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直接去找了林晓冬。
本意是想和林晓冬好好谈谈。
但是林晓冬拒绝了。
“等省城新厂开起来之后，我这边订单自己都做得完。”
林晓冬的想法很明确。她扩大销量不是为了养活县里服装厂，而是为了扩大丽质的实力。
丽质需要扩张，而不是找代工。
特别是县服装厂现在的那些人都不大让她满意，她也不会放心把东西交给他们代工的。
李厂长道，“你这是还记恨之前分家的时候的事情？”
林晓冬道，“这是两码事。而且人各有志，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记恨大家。主要是我们确实没这个需求。我只想把丽质扩大。”
李厂长坚持道，“林晓冬同志，你要知道，但凡只要你能帮一把，我们厂里很多问题都能解决。这是给公家办事。你看看这些工人，他们家里都等着发工资回去养家糊口呢。”
林晓冬一脸无语，“李厂长，你和我说这些没用。而且一家厂需要被人帮扶才能维持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厂要么重大改革，要么就直接关门。”
听到林晓冬这话，李厂长顿时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觉悟都没有。”
“是李厂长你没有觉悟。现在是八十年代了，不是过去的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你真的该睁眼看看全国各地的情况了。丽质不会帮助你们的，因为丽质要发展，不能被人拖着后腿。另外，我们厂正好要去省城开厂了，如果有工人愿意跟着去的，只要通过考核，我们也愿意收。”
一听林晓冬直接要挖墙脚了，李厂长顿时不干了，咬着腮帮子就走了。
林晓冬也不搭理他。
她一直看不上李厂长，就是因为他永远不知道外面的改变，也不接受改变。
工人变成现在这样，李厂长要负一半的责任。
林晓冬也不理他了，很快就在厂门口贴了招工的告示。
人也不多，因为宿舍也不够。之所以从这边招人过去。也是担心到时候招的都是省城人，不好管理。
人员均衡一下，也方便后期管理问题。
这消息一下子就惊动了厂里的工人们。
林晓冬的丽质服装厂倒是没啥影响，因为工人们都不愿意离开，都觉得在现成能赚到这些钱，去省城也一样。
但是县里服装厂就不一样了。
每天眼看着隔壁邻居赚钱，自己单位一点动静也没有。谁也熬不住了。
本来是想留在县里的，但是被告知县里暂时不收人，去省城工资更高一些之后，这些人就开始考虑起来了。
年轻的，单身的，但是愿意去。
而这里面很多都是年轻的，接替了自己老爹老娘的班的人。
现在面临着人生选择的时候，都开始纠结起来了，三五成群的开始讨论。
不过也不着急，毕竟年后才走。还要在家过个年呢，正好和家里人商量。
虽然这些人没定下来，但是动静太大，李厂长还是知道的。
在知道自己厂里这些人动了心思之后，他也深深的感到了挫败感。一个人走在职工大院里面。低着头，也不敢面对这里的工人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秦厂长家的楼下。
秦厂长之前就退休了，在家里养老闲着。
正在听收音机，看到他来了，只给了个眼神，也不理他。
李厂长倒是想走，但是想着心里的事儿，就没走。而是朝着秦厂长那边走去，“你这日子过的好啊，厂里的事情都不操心了。”
秦厂长听到这话，呵呵笑了，“可不是我不操心，是也轮不着我操心了。你当初不是觉得，自己能管好吗？怎么，现在遇着事儿了？”
“你也别得意，这事情对厂里没好处的，你就真不担心？”李厂长问道，
秦厂长吃了一粒花生米，“担心什么？我退休之后，在家里天天听收音机，倒是还真的听出很多门道来了。世道真的不一样了，时代在变化，南方那边每天都在搞建设，收音机里呼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裕，带动后富裕的人呢。”
他叹了口气，“所以，之前是我们太落后了。”
李厂长满脸悲愤，“我就是不甘心，多好的厂啊。国营服装厂，就这样……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变了就变了，现在全国各地，可不止一个服装厂在变。变得越早越好。这样才能跟得上别人的脚步。你仔细想想吧。”
然后起身，按着收音机进了屋里去了。
他可真不想操心了。
寒心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真的落后了，不适合再给厂里出谋划策了。
他其实也有些后悔，第一次林晓冬找他们合作的时候，他就该答应林晓冬。这样就能把林晓冬留在厂里，然后一起发展。
可惜，后悔没用。
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所以他还是希望，服装厂不要再继续错过任何的机会了。
李厂长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管。工人们爱走就走吧，他也不拦着了。
但是让他支持，他也办不到。
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没有了李厂长的阻止，林晓冬招工的事情倒是也开展的越发的顺利。临近过年，已经有人交了报名表了。
今年这个年，两家是一起办的。
侯奶奶也接回来了。人还是痴痴呆呆的，认不出来人。吃饭也要人喂。
但是没人觉得不耐烦。
只怕没照顾好她。
两家人一起商量了年后的计划。
沈沛开年就要去省城安排装修的事情了，林晓冬也要经常去那边把厂里的设备，以及配套设施进行安装。所以家里的一切都交给瘦猴和林雪梅了。
看着林雪梅隆起的肚子，她还挺担心的，让林雪梅别太操心。
林雪梅摸着肚子，“也不累，我身体好。感觉没什么影响。”
瘦猴嘿嘿笑，“这孩子乖巧，我觉得没准是个闺女呢。”
沈沛立马道，“要是闺女，那就给我们家做儿媳妇。”
瘦猴一听，惊喜不已，“好好好。”
林晓冬：“……我和雪梅姐是堂姐妹的关系，这恐怕不行。”
两个男人看向她，“真不行？”
林晓冬很肯定的告诉他们，“真不行。”
沈沛叹气，“我还以为，我家汤圆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呢。”
林晓冬：“……”
沈沛满脸可惜的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没事，你爹我给你努力，让你少奋斗几十年。”
汤圆已经会说话了，喊人很清楚，“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