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芸语带责怪。
“婉蓉,当初我就说没必要让林娅熙跳。如今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见林婉蓉的面色难看至极,冯语嫣只得充当和事佬。
“哎呀瑾芸,你就少说两句吧。谁能料到那林娅熙能有这么大本事呢?婉蓉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无事。刚刚可能酒喝得多了些,胃里不大舒服。”
此时的王睿正坐在他父亲身边发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娅熙看,根本听不见周围议论的声音。
从头到脚,再到头,不厌其烦地一圈又一圈。目光中的贪婪令人泛呕。
见宋楚啸还在打量林娅熙,羽妃轻咳一声。
“皇上,林姑娘这一舞果然不同凡响。也是托婉蓉的福,大家才能观赏到如此特别,又有意义的赏赐。”
皇后的风凉话幽幽入耳。
“本宫倒认为羽妃妹妹的舞艺与林姑娘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呢。”
当年的羽妃还不是凭着一支舞,勾走了皇帝的心?
林娅熙的横空出世突然让皇后有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酣畅之感。
“皇后谬赞了。自知之明臣妾还是有的。不知林姑娘这舞一共练了几个月呢?”
宋奕枫骄傲地回道“儿臣可以作证,林姑娘前后只准备了五天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沸腾了。
“什么?仅仅五天?”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林娅熙连忙给羽妃台阶下。
“这支舞本身是排练了五日。但舞蹈背后的技巧,没有个三年五载奴婢是绝对做不到的。”
皇贵妃只以为宋奕枫是因着林娅熙与云舒坊有利益牵扯,遂也笑道
“看把枫儿急的,比他自己被夸还高兴呢。云舒坊的乐师和舞姬们今次表现也很亮眼。”
皇帝直言。“得知林姑娘不跳空中舞,朕本还惋惜,不能一睹传闻中的绝技了。但今晚所见,只怕比之空中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台下不少见识过云舒坊比赛的,包括冯骏和莫天昊在内都点头附和。
“既然没有三五年办不到,不知林姑娘师从何人呢?朕有意招其入宫,做乐府教官。”
林娅熙心里发虚。她总不能说是小时候打下的芭蕾舞基础,之后又到海外封闭训练了四年吧?
她绞着手指,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自幼酷爱跳舞。随着时间,慢慢摸索出来的。”
还以为她是想炫耀自己有多厉害,羽妃和林婉蓉的脸更黑了。
见她确实风格自成一派,皇帝倒没有怀疑她说谎,或是夸大其词。
北宫沉雪道“陛下,如林姑娘这般精湛的舞技,若不能传承下去,实在可惜了。林姑娘的才华不该被其侍女的身份所掩盖埋没。
既然没有恩师,那何不让她亲自到宫廷乐府,任教官一职?”
宋楚煊紧握拳头。
“太子只怕是忘了?林姑娘乃本王唯一的贴身侍女,并非舞姬。她的去留当然要由本王说了算。此为其一。
其二,天元国向来尊师重道。太子求贤若渴的意图虽好,但有人想学,却不代表老师一定肯教。
强人所难岂不是与传承技艺一说背道而驰了?还望陛下问过林姑娘的意思,再做决定也不迟。”
“嗯,龙华太子道出了朕的想法。不过,晋王也言之有理。林姑娘,你意下如何?”
林娅熙眸光坚定。她可没有傻到去接这种搞不好就要掉脑袋的差事。
钱赚不到多少,还得成天提防着四面八方的尔虞我诈,心好累的。
“回皇上,跳得好未必就教得好。这就好比学问做得好,未必就是治世之才。
因此,奴婢不敢担此重任。况且,奴婢的志向也不在此,还请皇上体谅。”
话毕,林娅熙又对宋楚啸行了个大礼。
一众老臣默默点头。学问好未必能治国,这话中的道理确实不假。
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能做出如此深刻的类比。
“那好吧。福公公,赏林姑娘撒花软烟罗,云锦和蜀锦各两匹,再赏紫水晶半翅蝶头面一副和琉璃花玉簪两支。”
“谢皇上恩典!”
听名字就价值不菲,没有一千两应该下不来。
林娅熙差点乐开了花。她可不像林婉蓉那么高洁。金银俗物再多来几打,她都会照单全收。
宋楚煊傲娇地瞥了一眼北宫沉雪。想拆散他和熙儿?没门。
不过,这女人可真够能招惹烂桃花的。且今夜之后,又将只多不少,要他一个个掐灭善后了。
正思忖着,林娅熙已经走至大殿出口。
“你做什么?!”
少女小声惊呼,差点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咸猪手揩到油。
还好她灵巧一躲,才没被那人摸到屁股,但大腿外侧仍是被抓了一下。
林娅熙气得嘴唇发抖,侧目瞪视他。可眼下这么多人在场,她也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那人却犹不死心,奸笑着看她。
宋楚煊的手背上顿时青筋暴起,拿起筷子就朝那人掷去。
被加注内力的筷子虽然圆润,但还是当即刺穿了那人摸过林娅熙的手掌。
两个明晃晃的血窟窿一时间血流如注。
“啊!救命啊!”
那人杀猪一般惨叫着,在地上来回打滚。
“王睿,你好大的狗胆!”
宋楚煊下颌紧绷,怒不可遏。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来的。
男人的衣袖鼓胀翻飞,周身杀意四起。他踱步朝哭嚎着的王睿走去,神情狠戾而肃杀。
见他过来,附近的大臣亲眷们都缩着脖子,如残烛落叶般瑟瑟发抖。
宋楚煊居高临下,望着地上肥硕的身子。在他眼中,那已经跟一具死尸没什么两样了。
他一脚踩在王睿血流不止的手掌上,立刻又有一滩血水混着缕缕肉丝往外冒,连伤口处的白骨和软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啊!父亲,快,快救我啊!”
王睿的脸早已疼到扭曲变形。
一旁的林娅熙冷眼旁观,并没有因这血腥的一幕而感到不适。
这已经不是猪头王第一次骚扰她了。若非宋奕枫搭救及时,早在和春梅出府去安阳街时,她就差点被他当街侵犯。
所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