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识鋐确实够愚蠢,从陕西上书至少数月。就算京城回复,也得几个月之后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等黄台吉踩着朱识鋐的尸体,满载而归的回到盛京,朝廷在派人来支援么?滑天下之大稽。
朱识鋐并没有这么蠢,只是,对于清军的恐惧。使得他听闻满清南下,登时乱了方寸慌了阵脚而已。
不过,朱识鋐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这是真的。听得夫人这么说,他急切的道:“夫人呐,这该当如何是好。建凶残,若是城破之日,咱们一家老小二百余口性命,怕是不保啊。”
颜氏叹了口气:“王爷,妾身乃是一介妇人,又怎懂得这些大道理。不过妾身觉得,王爷应该上城墙去慰问守城将士,拿出些余财来散发给三军将士。同时,在城中广募兵员,动员城中百姓。只要咱们人多,军民同心协力,这样或许有一线希望守住城池。”
听妻子这么说,朱识鋐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倒是在城外有几千溃兵,有个人自称是景泰总兵。他们,是从白银城退下来的。”
颜氏大为震惊:“怎么,王爷没有放他们进城么。”
朱识鋐摇摇头:“没、没有,本王似乎是,做错了一件事。”
颜氏闻言大急:“王爷啊,你、你岂止是做错。你是大错也错,错之极矣!”
朱识鋐一惊:“夫人的意思是,放他们入城协防?若是,他们是建奴细作怎么办。”
颜氏气的一跺脚:“唉,王爷好生糊涂。快,妾身随您一起去,大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
兰州城外,宋献策带着部下驻防。总不能就此等死吧,他们在外围仓促筑就起一道防线,虽然仓促,至少能够暂时抵挡住一波清军骑兵的攻势。
要不说宋献策诡计频出呢,这让部下在周围砍伐树木。不管是什么植物,只要是带刺的就好。
刺槐、仙人掌、皂角树、甚至于板栗壳,只要是带刺的植物,全都砍伐过来。其中最好用的,是一种叫做造刺树的植物。
这些浑身长满尖刺的植物拦在阵地上,同时,还在四处安装了无数的拒马桩。
虽然这些或许是徒劳无功的,但至少比让众人就地等死要强。
就地等死的时候,人就会恐惧。一旦想的越多,生气就会越低下。
让部下动起来,哪怕是做一些无用功。至少他们脑子里无暇去想,去想等会他们会怎么死。这样,他们的恐惧心理就会减轻。
而宋献策自己,则尽量的显得轻松。他要让部下们看到自己,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效果不错,实际上有许多人,在看到他们的总兵大人如此的轻松。心里,多多少少都抱着一丝的幻想。或许,宋大人有办法救我们的吧。
就在宋献策指挥着部下,在兰州城池外围忙碌的时候。突然,北城门缓缓打开。
这让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只见城中缓缓走出一队明军,然后,就只见肃王朱识鋐带着夫人一起出城来迎接。
宋献策等人正在莫名其妙中,朱识鋐携夫人颜氏走了过来。只见此时的朱识鋐热情如火,对着宋献策一拱手:“哎呀,宋总兵。本王听说你远道而来,入城协防。哎呀呀,是本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怠慢怠慢了,快、快快进城。”
热情来的太过突然,众人一时之间不太适应。还好,王妃颜氏走了出来,微笑着福了一福:“我听说城外来了一队将士,我家王爷近些时日得了害心病。这有时候这脑子时不常的犯糊涂,难免丢三落四。这不,听说城外来了咱们大明的将士,王爷激动之下,一时糊涂的居然把你们拒之门外。唉,王爷刚回王府,清醒过来之后便懊悔不已。”
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朱识鋐忙不迭的点着头:“甚是、甚是,我这害心病就是容易犯糊涂。本来吧,听说白银城那边的将士来协防,本王高兴都来不及。可你说这,我这脑子突然就犯起了糊涂。唉,都怪我这害心病。呵呵呵,回府以后被夫人好生一通埋怨。这不,本王带着夫人,来给宋总兵赔罪来了。”
宋献策虽然不在官场,可跟着朱慈烺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官场就是商业互吹,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又是,宋献策慌忙佯装吃惊的回礼:“哎呀王爷说哪里话来,这不是折煞末将么。承蒙王爷收留,末将等人感激还来不及。王爷放心,末将入城之后,定当唯王爷之命是从。”
不管怎么说,肃王能让众人入城,这是天大的好事。宋献策的手下们,无不大为惊喜。有的人更是暗自赞叹,果然宋大人早已胸有成竹,难怪表现得如此轻松。
朱识鋐热情的邀请众人入城,路上,宋献策和他们聊得火热。更是和王妃颜氏,颇为投缘。
“王妃娘娘,这王爷的害心病可不是小事。得赶紧找些郎中,给医治医治。”
宋献策心中明镜也似,什么害心病,不过是肃王为适才的事顺坡下驴的找个台阶下。而这种事,你最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的越像,对方越是喜欢。
因为你越是假装相信,越保住了对方的面子。
果然,颜氏一听不由得大喜:“唉,这城中的郎中都寻遍了,可王爷的病症总有些反复。”
宋献策“哦”了一声:“末将知道太子爷身边不少名医,等打退了家奴。末将定然向太子爷请求,给王爷找个太医来瞧瞧。”
装逼于无形,这就是谈话的艺术。看似宋献策是在为肃王着想,实则不显山不露水的,透露出他与太子爷的关系。
果然颜氏更为惊讶:“哦,宋将军,您与太子殿下认识?”
颜氏说的是您,足见他对宋献策也恭敬了起来。这一切,可都是仗着朱慈烺这个东宫太子身份的面子。
宋献策佯装一怔:“王妃娘娘还不知道么,我等都是太子爷的部下。末将曾在太子殿下麾下的军中效命。我身后的这几位,都是太子殿下麾下的东宫卫将士。”
颜氏则是越听越惊,心下暗道:王爷好生糊涂,差点惹出大祸。不曾想,这些人竟然与当今天子有这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