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来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通过孙可望和施罗保的沟通,把双方的意见和底线都交换一下,尽快促成交易,他并不能在广州或者是澳门待太久。而且,并不是说两人谈好了就完事了的,之后还有具体的文件拟定,双方交接团队的组建等等问题也需要自己亲自解决。
如果把事情交给了白旺,说不得就出问题了,他们都太不把葡萄牙放在眼里了,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南洋的小藩国,不出问题才怪。
而施罗保其实也迫切地想要和大顺接触,当他通过和孙可望的交流,知道了李来亨是真的拥有开海禁的决定权,大顺对南洋确实没有什么兴趣,真的是和荷兰人,日本人有仇之后,心中便有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对方,独占和大顺的贸易。
施罗保根据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已经充分认定了一个“事实”——自己完完全全可以利用大顺王朝高层的无知,借助顺朝的力量实现葡萄牙在东亚地区地再次崛起。
“不过,总督大人,你得和我说实话,王爷的那些要求你真能满足吗?”孙可望微微皱眉,眼瞳了满是不信任。
这是李来亨特地让孙可望确认的,他现在也不确定澳门的具体军工制造实力,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而已。
但是除了澳门,李来亨也别无选择,福建那边的造出来的军舰压根离不开港口,更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成熟的欧洲工人。
施罗保听到孙可望居然质疑自己的能力,一时间有些急了,直接脱口而出:“那是当然,十艘中等战舰,五十艘小型军舰,只要银钱到位,原材料充分供应,工匠人数足够,甚至都不需要我国本土的技术人员,仅仅是在南洋招工匠,一年之内完全可以造出来。”
“真的?”孙可望再次质疑道。
“孙大人不信我吗?”施罗保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着急,这是他和大顺交换的本钱,自然不能让孙可望质疑。
随后施罗保突然笑了笑,继续说道:“说起来孙大人可能不信,我们葡萄牙这几百年来也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强国,靠的就是舰船和海军起家的,整个世界就没有葡萄牙人没去过的地方。”
施罗保也是热爱自己的祖国的,也以自己的祖国为傲,他也想重振葡萄牙。所以,在保障了自己的利益之后,如果可以为国家做些事情,他是非常乐意的,甚至可以稍微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
“总督大人,那军舰的价格呢?”孙可望自然是不屑一顾施罗保的那些话的,一个小小的南洋小藩国就知道吹牛。但他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又说道:“总督大人!你也知道的。大顺刚刚立国,财政并不充裕,价格方面您得悠着点,如果太贵了,我也不好再帮你说话了呀!”
“可是这……孙大人,我也难啊!”施罗保一听这话,顿时有点不开心了,本以为那个小王爷只是个败家玩意,可以借助造军舰大赚一笔,却没想到还有这个狡猾的孙大人……
孙可望一看施罗保的脸色都变了,赶紧又劝道:“您看,如果价格方面好谈,你赚一些,我赚一些,王爷也赚一些,我也好帮你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啊,那海关的事情,广州的事情也就都好办了!这些东西的决定权可都在王爷那里呢!”
于是乎,就冲着“赚钱”二字,冲着这纯正的汉人高官味道,施罗保彻底放下心来了,反正大家都有钱赚,自己在这里赚得少一点也没事,再在贸易里面多捞点就好了。
很快,施罗保和孙可望便就军舰问题,火炮问题,广州解禁问题,海关问题,海军问题等等交流了一遍,基本上达成了共识,还约定好了明天在谈判桌上一起坑李来亨。
随后,施罗保将一箱,大概三万两白银忘在了孙可望的房间里面就离开了,孙可望也毫无烟火气地收了起来,替总督大人好好保管。
和施罗保交完心,孙可望收拾好银子之后,便立即去到了李来亨的房间去汇报情况了,但是他的心中依旧还是有疑问——南洋有什么好东西?以至于葡萄牙人要争,荷兰人要争,西班牙人也要争,甚至于李来亨也要争!
“弟弟,施罗保已经上钩了,我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他的底细,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好一些。”孙可望站在李来亨身旁汇报道。
“嗯,现在葡萄牙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只需要两三年,等我们把葡萄牙人,欧洲人的东西都学完了,澳门便可以收回来了。”李来亨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孙可望顿了顿,一脸疑惑地问道:“南洋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这样去争,那些军舰可不便宜啊,养一只舰队都可以养一支装备精良的四五万强军了!”
“孙哥,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懂!”李来亨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我们为什么造反?”
“当然是因为太穷了,穷到没饭吃,活不下去!”孙可望也是经历过贫困的,对这些深有体会。
“为什么没饭吃?”不等孙可望回答,李来亨自问自答:“因为人太多了,因为土地不够,因为老天爷还欺负咱们!”
“南洋有土地等我们开发,南洋有资源等我们开发,这个世界很大,可是汉人到的地方还太少了,我们不去发展这些地方,欧洲人便会去,他们比我们还残忍得多,原著民猪狗不如,我们汉人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而且,这些欧洲人以后还会打我们,如果我们不想被别人打,就得比别人强,最好就是把别人的都变成我们的,这样就不用打了!”
“对,只要军队够强,才不会被别人欺负,鞑子就是最好的教训!”孙可望也十分认可军队的问题。
“我们的大军现在在陆地上无人能敌,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得上我们,可是我们的海军呢?”李来亨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我们的海军甚至离不开港口,一离开港口就直接别人炸掉了,往往几十艘船都打不过欧洲人一艘。我们大顺也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一支纵横全世界的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