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市很繁华，可市中心再繁华，周围也是荒草一片。饲养场里，空气混杂着饲料和排泄物的味道，有小鸡偶尔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最后便归于平静。
卫依来到饲养场的一角，刚看到那台壮观的机器，便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她还从来没有闻过这样大的血腥气味，脸色一变，快步走向了机器那边。
如今正是夜晚，黑漆漆的饲养场里面，机器旁边的空地上却架起了大灯，将周围照得恍如白昼。
她毕竟是从餐厅那边赶过来的，尽可能地赶来了这边，却不如警局里面的同事直接过来。
现场已经被围上了封条，就在旁边还有支起的临时塑料棚子。在看到那棚子的时候，卫依心道不好。
果然等到她快步走向那边的时候，便看到了塑料棚子下面，有折叠塑料长桌，此时被打开平放在一旁的土地上，而上面则有白色的骨头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边，用防风的罩子挡上了，甚至旁边还能看到一个个的牌子，牌子上面写了信息。
卫依刚进来，那边光线很强，卫依看不见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可牌子很多。
在现场入口的地方登记好了自己的编号和姓名后，卫依换好了进入现场的装备，这才踏入了现场。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血腥气很新鲜，带着股浓重的铁锈味。
卫依从入口处转了出来，这才发现一个个警员正面色青白地翻着袋子里面的血肉。
她走近一看，发现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一袋袋的肉泥，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毛茸茸的毛发，不过此时都被血染成了血色，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负责现场调查的警员正将袋子里面的肉泥摊在面前的塑料布上，一点点地碾平，仔细地看着肉泥里面的东西。
那边有盛凌凡在叫卫依。
卫依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发现了在她面前的这个现场调查警官，忽然面色凝重地从一团肉泥中挑出来了一根头发。
那是一根红色的长卷发，显然和其他那些毛茸茸的毛发不是一类的。
这是人类的毛发，甚至很大可能是个女人的。
卫依看到那纠缠在肉泥中的头发，脸色一白，转身朝着盛凌凡的方向走了过去。
盛凌凡的身边站着饲养场的负责人，卫依刚过来的时候，负责人正在和盛凌凡交代着这边的具体情况。
“这机器是碎肉机，平时处理刚生出来的小鸡仔的。”
盛凌凡身边有警官在记录着负责人说的话。
卫依听到后，有些疑问，直接问了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贵公司门口的广告了，上面写着买卖鸡仔，既然这是个买卖，为什么又要将鸡仔用碎肉机碎成肉泥？”
负责人也能闻到巨大的血腥味，脸色不太好，听到卫依的提问，解释道：“警官，您可能不懂饲养场的规矩。”
“种鸡播种，母鸡下蛋，生出来的小鸡有公有母，小母鸡是最值钱的，毕竟可以繁殖可以下蛋。小公鸡却没有人要，白给钱给出去都没有人要！”
“小公鸡能做什么啊？一般来说，饲养场里面只有一部分公鸡作为种鸡，太多的公鸡没有用。”
“所以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会用机器辨别公母，母的就送到饲养场那边，喂养起来。公的便会被送到这边，用碎肉机碎成肉泥，再经过第二次加工，便可以当做宠物饲料卖。”
不愧是饲养场的负责人，对饲养场的流程特别熟悉。
卫依听到之后，这才明白过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盛凌凡也示意负责人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接到了客户投诉，说我们的饲料有问题，给自家宠物吃坏了肚子。”
负责人一边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一边想到了几个月前，饲养场经历的危机，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一批不止他一个客人投诉，许多客人都投诉我们。我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起先以为是有对家找人来黑我们。等到后来才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一批饲料有问题。”
说到这边，负责人越来越激动。
“我们饲养场都是最干净最符合标准的，怎么可能生产出不干净的饲料呢？”
“一开始，我们请专家过来做了一个病鸡筛查......”
盛凌凡看负责人即将要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她倒是有很多时间可以听他在这边说。
可是旁边的记录员若是将他所有话都原封不动地写下来，可能手都要断掉了。
“能否挑重点的说，不如从你怎么发现残骸说起吧。”
在来之前，卫依没有听过关于这案子任何细节，可渐渐地，她也能从负责人的讲述中，拼凑出来一个经过来。
只听负责人声音颤了颤说道：“经过了几个月的排查，我们终于查到了这台机器上。”
“主要是因为有客人投诉在饲料中，有白色的硬块，像是骨头，又不像是骨头。”
“小公鸡刚出生，骨头都还是软的，怎么可能留下骨头，我当时以为这机器坏了，过来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了......发现了......”
负责人一个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提到当时的画面，他的声音都在抖，手也出了很多冷汗，连续往他的身上擦着汗水。
“我在机器前面的角落里面，发现了一颗完整的牙齿！还在旁边找到了碎裂的骨头渣！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小公鸡的......”
负责人脸色灰暗一片，“在发现牙齿的第一时间，我便报了警，希望警察你们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可不想摊上事！我虽然是负责人，但是整件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负责人连声说道，也许是想到了这几个月的辛苦，也许是想到了饲养场灰暗的未来。
中年男人忽然痛哭出声，十分狼狈。
他的哭声回荡在这空旷的饲养场里，更显得周围夜色冷清，十分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