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觉与楚怀玉依旧是怒目相对,两人谁也不肯想让。
孟蘅原本只是有些无奈,现在却是无比的烦闷,转身走向一旁说道:“反正我现在是劝不了你们,索性就打一架好了,分出个谁胜谁负再来决定我是去是留。”
楚怀玉走到他的身后,气冲冲地道:“你怎么不帮我反帮这个外人,是不是方才说过的话现在就后悔了。”
孟蘅虽然先前嘴硬,但顷刻便服了软,耐性解释道:“心觉小师傅也是一番好意,我不会去无相禅宗,你就不要担心了。”
心觉一听,顿时就不悦了,跑到他的身前说道:“孟公子,师傅说过修炼之人当六根清净,方能修为臻于化境,通佛悟道的速度也会加快许多,你如今男女私情羁绊太多,否则即便灵脉损毁,也能够在研读经文之中有所造诣。”
孟蘅望向他时,脸庞满是苦涩笑意,轻声道:“承蒙你一番牵挂,但我早已心灰意懒,只能辜负美意了。”
心觉很生气,也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明明天赋极高之人却能够无端放弃参阅万千经文的机会,他能够感受到孟蘅和他一样,是由衷喜欢读经的。
“为什么?”
孟蘅意味深长地道:”小师傅在无相禅宗学经,他们有没有教过你如何权衡?“
心觉点头说道:”当然有,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男女之情与修为大道相比,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孟蘅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笑道:“这都不过是依你的心来行事而已,你所认为的正确,权衡的利弊,非度人心,而是度己心,我说得是也不是?”
心觉沉默了,细细去想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比自己师傅跟自己讲的都要有道理,所以一时他无言以对。
“那你的心是?”
“安于现状,至少如今是。”孟蘅说这话时刻意去看了一眼楚怀玉,直到她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后,方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这里很好,比我以前去过的很多地方都要好,所以我打算留在这里。”
“那.”心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会和楚姑娘成亲吗?”话出口之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自己问这些做什么了,可是心里却实在是很想知道,于是索性抬眼望天,只等对方的回答。
孟蘅点了点头,楚怀玉见了,脸上就像是开了一朵花,继而又转过身去对一旁的“情敌”做了一个耀武扬威的姿势。
心觉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发了一会的呆之后,转过身去落寞地道:“你会后悔的。”
等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转身回望:“你真的不需要仔仔细细再考虑一下?”
楚怀玉脸色一变,孟蘅慌忙按住了她将要抬起的手臂,微微一笑道:“不需要了。”
心觉又走了,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到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走着走着,他忽然踢到了一块石头,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去,山林间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却没有惨叫声。
楚怀玉忽然掩嘴一笑道:“这小禅师不仅嘴硬,骨头也还蛮硬的。”
孟蘅知道他没有受伤,当下继续盘膝坐了下来,拉了拉楚怀玉的手臂,示意她靠到自己身边来。
“心觉是个好人。”
“我知道,可我是一个坏人,生来就是和好人作对的。”
孟蘅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和以前的我很像,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或许一辈子呆在无相禅宗才是他最好的去处,世间人心邪恶,不然他迟早会吃亏的。”
楚怀玉看着他,脸色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之意:“你这是在夸自己么?好像这么多年你也没怎么吃亏,倒是让不少人吃亏了。”
孟蘅一时噎住了。
楚怀玉继续说道:“虽然我是挺讨厌他,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他了,要是他赖在这里不走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了。”
孟蘅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轻声道:“早点睡,明天我们去山谷东边砍树盖房子,那里有个小溪,还有块平地,平日里取水方便,种一些粮食也方便。”
楚怀玉甜甜地笑了,因为觉得这句话很有诚意。
孟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自己小时候就过惯了苦日子,住在穷山恶水里早已习以为常,而楚怀玉跟着自己一同隐居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份新鲜感究竟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
“假使她喜欢住一天,我就陪她住一天,终有一日觉得烦腻了,我们离开就是了。”
心中这样想着,孟蘅倚靠在身后的古树下,听着周围习习风声,轻轻的蝉鸣声,不知不觉就入睡了。
熟睡了一晚,等他醒来时,忽然嗅到了一丝肉香,睁开惺忪睡眼,发现楚怀玉不知从哪捉到了两只活鱼来,串在了一根木棍上,烤得滋滋黄油直往外冒。
“醒了?
“嗯,你从哪弄来的鱼?”
楚怀玉指着前方一片密林道:“原来过了这片林子还有一个水涧,那里有好多鱼,我就抓了几条回来。”
她抓鱼倒不稀奇,会烤鱼便有些稀奇了。
“饿不饿?”
孟蘅像个乖巧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饿了,特别是问到这诱人的肉香。
楚怀玉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了他,温柔地道:“当心烫。”
孟蘅撕了一片鱼肉下来,放进嘴里嚼着,心中忽然觉得很是知足,当下又撕了一片塞到了楚怀玉的嘴里,一条鱼两人分着吃,不一会儿就只剩骨架了。
正当他们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丛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讨厌的家伙又来了。”
心觉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往日的兴致勃勃,而是垂头丧气。
孟蘅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露出和蔼笑意道:“小师傅,可曾用过早餐了?”
心觉看了两人手中的骨架,皱了皱眉头道:“我不吃荤腥,今日前来,是跟你来道别的。”
他直说了你,没说你们,由此可见心中怒意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