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全军被俘,形势堪忧。
陆清容终于不再心存侥幸。
为漠北将士的境遇深感悲切,为大哥陆呈杰的安危极为担心,这都让陆清容愈发心神难安。
“割让漠北六州、赔偿巨额银两……若是大齐不答应,番蒙人又待如何?”陆清容愁眉不展。
“强行占领,并处决所有战俘,一个不留。蒋轩攥紧了拳头,不知是想起番蒙使臣当时的语气,还是气愤蒋轲竟然捅出这么个天大的娄子。
陆清容闻言,忍不住浑身一震。
“皇上……能答应这些议和的条件吗?”陆清容喃喃地问道。
即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希望听到何种答案。
答应割地赔款,是何等国耻……但若不答应,那么连同自己大哥在内的上万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只是想想,就让她心如刀绞。
蒋轩道:“皇上表示,需要考虑些时日,三日之后给他们答复。”
陆清容的神情依旧凝重:“想来,皇上定是不会同意的……”
“那倒未必!”
陆清容闻言,惊讶之余,说不清是喜是忧。
蒋轩接着道:“若是严词拒绝,固然能暂时保住面子,但到时番蒙人一怒之下做出泄愤之举,对大齐没有半分好处。皇上只能做出考虑的姿态,然后再勉强‘答应’他们的条件,先将番蒙人稳住。再从长计议。”
“是不是皇上跟你说什么了?”陆清容急忙问道。
“这正是皇上的决定,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是怕答应得太痛快了。会惹人起疑……”蒋轩没想瞒着她。
“那又该如何从长计议?”陆清容追问。
蒋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行至门前,向外张望过后,确认无人,才亲自将门关上,走回陆清容身旁,低声说道:“假意议和。再想办法派兵去漠北,无论如何要保证边境百姓的安定,不能出让一寸国土。”
陆清≯↓ding≯↓dian≯↓小≯↓说,★o☆容略显惶恐。
她实在没想到。蒋轩连这种事都告诉了自己。
另一方面,还有对这个计划本身的担忧。
“如今漠北几近成为番蒙人的囊中之物,且于京城相距千里之遥,这行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快马报信之人。若是派兵前往。恐怕连一半路程都还没走到,漠北那边就已经变了天……”
陆清容没有再往下说,心里想着,若真是这样,那么无论是陆呈杰和蒋轲,亦或其他被俘将士,都会性命难保。
蒋轩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继续道:“并非直接从京城派兵。而是悄悄派人去临近几省,暗中调兵。前往漠北,与番蒙人决一死战。”
陆清容恍然大悟的同时,却一dian都没有放松。
暗中调兵固然能瞒过番蒙人的眼线,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对于漠北被俘的众将士来说,却没有半分区别。
若是如此,基本上等同于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那被俘的将士又该当如何?”陆清容不敢相信,“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所以这还只是个计划,并未开始实施。”蒋轩面色沉重,“皇上的意思是,这三天先与番蒙使臣周旋一番,倘若能让他们放弃侵占漠北六州的条件,不再伤及边境百姓,皇上愿意用金银之物换回被俘的将士们。”
陆清容仍是叹息。
番蒙人手握如此有利的形势,又如何肯放弃唾手可得的漠北六州!
看来这一场恶战是无法避免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蒋轲这一趟抢功之旅,竟然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而未来即将面临的惨痛局面,陆清容甚至都不敢去想。
这一瞬间,她眼前忽地闪过陆呈杰的身影,那个从小就格外稳重的兄长,那个被父亲和母亲寄予厚望的兄长,那个不善言谈却以他特有的方式关心着自己的兄长……难道就要与全军将士一起,成为蒋轲贪功冒进的牺牲品了吗?
对陆清容而言,来到大齐十数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亲人即将离去的哀伤。
一时间,陆清容再难做到乐观。
许是身怀有孕的缘故,她只觉得情绪有些失控,一阵悲伤袭来,难以抑制地冲击着她的心神。
全身冒汗,眼前一黑。
下一刻,陆清容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可把蒋轩吓坏了,连忙高声喊绿竹去传话,让墨南去请徐医正。
迷迷糊糊之间,陆清容隐约能感觉到周遭的杂乱之声,却并不真切。
徐医正很快就到了,一番慎重的诊脉过后,方才对着满脸焦急的蒋轩劝道:
“世子夫人并无大碍。孕期的女子,本就常见气血不足,况且世子夫人往日便略显瘦弱,想来是前几日奔波劳顿,今日再被什么刺激了一下,方才至此。”
前几日,陆清容为了尹屏茹被诬告的事,劳神操心不说,还跟着去刑部大堂折腾了一整天;今日也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徐医正毫无询问,就把情况说了个**不离十。
蒋轩更为深信,同时心里颇为自责,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口无遮拦地说那么多……
“那她何时能醒过来?”蒋轩担忧道。
“再过一刻钟,也就差不多了。”徐医正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嘱咐道:“待世子夫人醒来,尽快把这药熬好服下,可保近日无忧。世子夫人的身孕已经六月有余,等过了七个月,这种症状自然就会消减,无需担心。”
蒋轩总算松了口气。
徐医正写好了方子,交给绿竹去抓药熬药,又陪着蒋轩等到陆清容转醒,方才告辞离去。
陆清容刚醒过来,仍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听着蒋轩在耳边的温声劝导……
只愿这三天之内,皇上真的能说服番蒙使臣放弃漠北六州才好!
自知希望渺茫,陆清容尽量让自己不再多想。
正在此时,徐医正突然又急匆匆地返了回来。
面对蒋轩和陆清容的满脸疑惑,徐医正尴尬道:“我真是有些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一个重要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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