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李弘大吼一声,两支精骑,一千四百人催马狂奔,跟在他的身后向城外的为水河畔而去。这一路上,侍卫始终将李弘保护在中间,这是他们的职责,而六百精骑很从容的充当了先锋部队,一直都在前面开路。
吐蕃精骑的骑术果然很精湛,再加上被赵忠勇狠狠的操练了一番,他们在官道上以八匹马为一行的序列并排而行的时候,就单单这股气势便很惊人,虽然还没有达到战马的步伐都保持一阵,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被赵忠勇训练成这个样子,就连李弘身边的陈恭也大吃一惊。
“这赵忠勇训练骑兵还真有一套啊!”李弘高兴的说道,没想到赵忠勇这么能干,他这次算是捡到宝了。闫庄听完,就补充道,“听说赵忠勇在南衙大营,没少动用军法。刚开始好像吐蕃精骑都不服他,他就跟大家单挑,不管是步战,还是马战,他都胜的将六百吐蕃精骑心服口服,才有了今天的威信。”
“不愧是殿下看重的人,就是不一般!”陈恭唏嘘不已的说道。
其实,赵忠勇训练吐蕃士卒的这种阵型李弘跟陈恭说过,让陈恭也将侍卫训练成这样。现在侍卫也能做到吐蕃精骑的程度。只是相对于吐蕃精骑短时间内就能做到,侍卫们话的时间就长了很多。这从侧面就暴露出了大唐骑兵跟吐蕃骑兵之间的差距。虽然同样都是各自骑兵中的精锐,可在骑术方面,大唐士卒还是比不上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吐蕃人。
“陈恭,要是遇到这样一支吐蕃精骑,给你六百侍卫,你有几成胜算?”李弘突然问道。陈恭沉默不已,他在思考,还是没有立即回答李弘的问题,良久他才回答道,“要是在平原地带,有六成的胜算;要是放在山丘地形中,只有五成胜算。”
“为什么?”闫庄问道。
“因为我们的骑术终究比不上他们,在山丘地带作战,他们可以利用精湛的骑术弥补地形的不错,我们就做不到这一点。”陈恭很认真的说道,“说白了,还是我们士卒的本身素质比不上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吐蕃人。不过单以士卒的战斗力而言,他们未必就是我们的对手。只是骑兵战,考虑的不止是士卒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有骑术和地形等因素。”
陈恭说的很多,李弘只能微微点头。
“这次苏相带的是骑兵吗?”李弘问道。
“一千西域精骑!”闫庄回答道。
“骑兵将领是谁?”李弘眼睛亮了,他很期待能够让西域诸国闻风丧胆,又让吐蕃人胆战心寒的大唐骑兵究竟是什么样的。闫庄立马回答道,“这一千骑兵的副将是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李弘惊讶道。
黑齿常之是大唐名将,不过这个人是百济人。
而且黑齿常之的早年事迹不详,长大以后他身高七尺有余,善于用兵,史称其“骁勇有谋略”。后来黑齿常之在百济国任达率兼郡将,相当于唐朝刺史一职。苏定方攻占百济时,黑齿常之投降了苏定方,随后在降唐的数十年,黑齿常之屡建战功,纵横青藏所向披靡,数破突厥威震天下,进爵燕国公,成为大唐的封疆大吏。
只是在永昌元年,受酷吏周兴诬陷,含冤自缢而死。
现在,李弘听到跟在苏定方身边的副将是黑齿常之,他非常的好奇了,同时更加迫切的想见到苏定方了,因为这位老将还真是一个善于发现人才,善于培养人才的猛人。
突然,想到这里李弘的身体一个激灵。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错了,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苏定方这么善于发现人才,善于培养人才,自己何不建立一座军事学院,让苏定方任院长,为大唐培养高素质的将领呢?
有了这个想法,李弘的心里就更加按耐不住了,他迫切的想跟苏定方说说这件事情,想听听苏定方的意见。
片刻时间,李弘就到了为水河畔的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他下马在这里跟闫庄、陈恭和赵忠勇聊天喝茶。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前方官道上出现了一匹快马。马上骑士一声黑衣黑甲,是李弘的侍卫骑兵。骑士骑马笨到李弘身前,下马说道,“殿下,苏将军到了。”
骑士的话音一落,前方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片刻见,一支强悍到让人窒息,杀气凛冽到让人胆寒的骑兵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愧是西域骁骑,果然名不虚传!”陈恭见到这支骑兵,感慨万千的说道,当初他也是这支骑兵中的一员,只因表现太优秀,才会被高宗选中做了李弘的侍卫将军。
“真强!”赵忠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言语了,他现在虽然是李弘的人,可因为当初留下了阴影,面对对这支骑兵始终不自信。
李弘刚起身,就看到这支骑兵在距离他还有三百步时停住了。只见大队骑兵中冲出两骑,小跑着驰向了自己的方向。李弘大步上前,陈恭和赵忠勇、闫庄三人紧紧相随。等向前走了三十步时,就清晰的看到了眼前两匹战马上的人,一名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须发皆白,可精神熠熠,双目之间寒气逼人,他便是大唐名将苏定方,另一人身形挺拔、兄长,面目粗狂,年纪只有不过三十多岁,一猜便知是黑齿常之了。
苏定方看到李弘,刚要下马,就被李弘阻止了。
“苏相,你不用下马,今天就让孤为你牵马坠镫一次吧!”李弘朗声说道,就在苏定方要翻身下马时,他快步走到他的马旁,快速的扶住了即将下马的老将军。
苏定方身体一震,他忙推辞道,“苏定方参见殿下,殿下使不得,老将承受不起啊!”
可是李弘稳稳的将苏定方按在马背上,快速的从他手里接过马缰,朗声说道,“苏相为大唐牧守西域,开疆扩土数千万里,又为大唐培养出了裴行俭、王方翼、郭使封等将才,怎么能承受不了?再说,孤现在这么做是代表了父皇,还望苏相不要再推辞了。”
李弘的话没有太多的煽情之处,更加没有太多的褒奖苏定方的意思,可话语朴实,又是发自内心的话,让苏定方听的语气都哽咽了。
“多谢殿下!”苏定方强烈压住内心的感动之情说道,“老将有愧啊!”
李弘身边的闫庄和陈恭、还有赵忠勇都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做,除了吃惊之外,没多的是佩服太子的谦恭和礼贤下士。
作为臣子,他们很清楚,能有这么一位君王,这是他们的福气。
尤其是赵忠勇在看到太子善待老将的一幕时,他都被感动了。能遇到这样的君主,让他赵忠勇去死又有何妨?因为他心甘情愿。
骑在马背上的黑齿常之被李弘的举动震的更是半响没有行礼,待到李弘牵马要走时,他才回过神来,不过这时的他没有向立即李弘施礼,而是朗声喊道,“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一千大唐的西域铁骑朗声喊道!
这一刻,李弘的举动让苏定方很感动,让黑齿常之很感动,同样也赢得了大唐西域铁骑的心。
“黑齿将军下马,孤在前面备了就睡,我们先歇息一会儿,再会长安城。”李弘回头向黑齿常之说道。黑齿常之领命道,“诺!”
就翻身下马,跟在李弘的身后走向了临时搭建的棚子。
李弘牵着苏定方的战马,苏定方骑在战马上,就这样在三支精骑的注视下走到了棚子外面,李弘勒住战马,才扶住苏定方下了战马。
刚一下战马,苏定方要就躬身施礼,却被李弘阻止了。
“苏相,不可行此大礼,你是孤的少保,又是宰相,还是北衙大都督,更是大唐的顶住之臣,孤岂敢受你的大礼。”李弘忙扶住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再次被感动了。
对于苏定方来说,他现在军功方面比李绩要多,李绩之所以被列为跟李靖一样的名将,是因为他平定了高丽,现在李绩高丽还没有被平定,他的军功自然比不上苏定方了,而且苏定方在军中的威望不比李绩低。
至于为什么李绩会有这么高的荣耀而苏定方没有,是因为李绩是开国名将,他在数次站队中都站对了位置,苏定方在一开始就没有跟随李渊和李世民,又在李世民政变中没有立下功劳,到了高宗时期,他又不是高宗的顾命大臣,因此才会被李绩给压住的不行不行的。
现在李弘给他的只是一点点的礼遇,可在苏定方的心里,这是对他对大唐贡献的最大肯定。而且他还是知道,要不是太子殿下,他的太子少保,他的同中书门下三品,他的北衙大都督都不可能获得。
之前,以他的军功,完全可以获得这些荣耀,可是他没有获得。
现在,这些只有李绩才享有的荣耀他也获得了,就是对他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最大肯定,而且还是太子的肯定,是未来大唐皇帝的肯定,他岂能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