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婳的室友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她独立有个性,毕业后自创服装设计工作室,司婳参与其中。
八月暑热,司婳身着清新淡雅的米色连衣裙,脚上一双低跟凉鞋衬得小脚纤细白色,只那脚踝四周泛红的印记还未完全消除。
刚到聚餐点,早来的同事热情招手,等她走近,眼尖的同事一样发现,“婳婳,你的脚又过敏了?”
又。
总的来说,司婳过敏次数并不多,只是大家每天一起工作,相处时间长,就会产生一种她经常过敏的错觉。
“你怎么回事,让你男朋友把猫送走呗,人难道比不过猫重要?”朋友曾听司婳提起过男友的猫,见她多次过敏,心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都说,某些宠物对主人意义非凡么,他养了coco五年,而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一来就让别人把自己心爱的宠物送走,恐怕不太合适……”听养宠物的人说,某些主人赋予宠物不同的情感,二者之间无法比较。
曾经她也有忍受不了的时候,试着跟贺延霄提了几句,当时贺延霄神态慵懒的依在沙发边,满不在意的口吻:“不过是只猫。”
她不知道那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不过是只猫,你一个人还要跟一只猫计较?
“婳婳,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年轻漂亮有实力,勾勾手指都有男人主动献殷勤,何必跟一个从来不露面,还不会照顾你的男人在一起!”
这是朋友打心眼的劝道。
司婳这张脸,五官精致如画,刚入学的时候青春靓丽,穿着黄白拼色的短裙,戴着遮阳帽出现,第一天就有男生在校园墙发帖寻人。
她像一副彩色的画,明艳不张扬,被许多颜控奉为“女神”,追她的一大把。
大三那年,司婳告诉他们自己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进入初恋甜蜜期。
但司婳的甜蜜期有所不同,对方是社会成功人士,很忙,从来不在她们面前露脸。
到现在三年还不分手,她们都佩服司婳的执着。
哪怕到现在,司婳也从不在外人面前责备男友哪里不对,甚至为他辩解:“他……挺好的。”
在司婳的记忆中,贺延霄是不同的存在。
高三那年,违背父亲意愿填报设计学院,司婳一心想着远离父亲摆脱控制,从大一开始勤工俭学,坚持自己的理想和爱好。
那时候她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没接触过社会,刚开始兼职遭了不少罪。一位学姐好心介绍她去某个场合当礼仪小姐,因她身高颜值惹眼,被心怀不轨的男人盯上,尾随她进入换衣间。
司婳仓惶逃出,狗血的撞进贺延霄怀中。
在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司婳看清自己的模样,视线交汇,成就他们的初遇。
自然而然的,贺延霄一通电话帮她解决掉大麻烦,形象瞬间在司婳心里变得高大上。
英雄救美戏码,最容易打动人心,司婳再也忘不掉那道专注地眼神,仿佛带着浓浓的深情。
工作室聚餐结束,司婳到家已经接近傍晚。
进门时,在玄关处发现贺延霄的鞋,司婳心中一喜,提着从外面带回的‘酥记甜点’上楼。
谁知道,雷厉风行的贺延霄也会对某种甜点情有独钟,司婳跟他在一起第二年发现这一点,之后每次约会前都特意绕路去买,从不抱怨。
因为每次贺延霄吃到‘酥记甜点’,似乎心情就会变好。
室友说,女孩子要矜持,不能太主动。
道理她懂,可心无法控制,每次见到贺延霄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
司婳对待感情执着又专一,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想对他好,只要察觉到对方的回应,她就能坚持下去。
从卧室找到书房,没有得到半点回应,过后才从蒋妈口中得知,“贺先生下午回来过一趟,不久前又出去了。”
贺延霄的行程几乎排满,行踪不定,司婳没有多想,只能等他回来。
拎着精美的点心盒回房途中,司婳脑中灵光一闪,蹑手蹑脚转进贺延霄房中,将盒子摆在桌面,准备给他惊喜!
放置完毕,她环顾四周,见搭在床头的衣服几乎快要落地。
大约是衣服的主人走得太急,随手扔在床边,衣摆触地。司婳弯腰去捡,拿近时,一股清新的香水味钻入鼻尖。
眉头微蹙,司婳低头嗅了嗅,心情一沉。
贺延霄洁身自好,哪怕出去应酬也很少跟异性逢场作戏,更不会在衣服上留下香水味。而她现在竟能闻到残留的清香,不知他跟香水的主人待了多久,才会沾染到……
晚餐时间贺延霄还没回家,司婳等待许久,直到眼皮子忍不住上下打架,终于眯着眼睛睡过去。
平时看着司婳是个温和的人,但她不是没脾气,只能比较能忍。
对香水的事情耿耿于怀,司婳第二天早起,却见蒋妈正拿着那件衣服准备处理掉。
“这件衣服是?”
“哦,昨晚先生让我把衣服扔掉,趁先生没起床,正准备拿去处理呢。”蒋妈一边解释一边叹气,手指摸着衣服料子舍不得扔,“多好的衣服,扔掉还怪可惜的。”
虽然不太赞同有钱人破费的行为,但她必须得听主人家的吩咐,才能长久保持这份高薪工作。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司婳抓住重点。
蒋妈努力回想,“好像是十一点多,挺晚的。”
十一点多,那时司婳已经睡着,不过连做梦都惦记着女人的香水味。
其实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所谓的信任仅仅是贺延霄拒绝异性献好,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对贺延霄的信任建立在“感情干净长久”的基础上。
一旦发觉异样,打破她对贺延霄的固有认知,信任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贺延霄近两日行为,包括那个她从未听说过的“樱”发来的短信,都让司婳警铃大作!
早餐时间,贺延霄准时来到餐桌前,司婳打量他一眼,和平常一样沉着冷静,看不出异样。
她故意装作不经意间问起昨天的事,贺延霄只用一句“应酬”敷衍,“公司的事,你不懂。”
他们的专业领域没有共同点,仅有一年工作经验的女孩跟从小接触商务的成功男士很难找到共同语言。
司婳深入接触的异性不多,贺延霄是她的初恋,一切结果都是从贺延霄身上得出的,没有对比性,司婳想尽办法也没能改变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常常为此懊恼。
“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你们那个行业,但我学习能力还行,你跟我讲一讲,即便我不会,也总能听懂些。”
“没那必要。”冷淡的回应永远让人难以接话。
司婳张了张唇,顿时哑口无言。
坐在对面的贺延霄似有察觉,后补上一句:“每个人选择行业不同,钻研自己擅长的就行。”
不算台阶的台阶,司婳顺着下。
第二天她就收到贺延霄送来的礼物,是前段时间她看时尚杂志时提过一嘴的限量款,没想到贺延霄竟然记得。
有时候司婳真的怀疑,这个男人心里是否有她?
如果喜欢,为什么对她回应冷淡?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许她女朋友的身份,将她一个人留在身边,且会在察觉她难过的时候送礼物来哄?
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她看重的是,贺延霄愿意送东西哄她,说明是在意她的。
擅长捕捉细节的司婳又忍不住露出笑容,原本生出的疑惑被她硬生生压回去。
她怎么能这么小气,闻到一次香水味就怀疑贺延霄,他不是直接把衣服扔掉了么?那件事或许只是意外。
司婳这么安慰自己,不再为此纠结。
但在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想重新以积极状态出现在贺延霄面前时,突然接到贺云汐打来的紧急电话,“奶奶突然晕倒住院了。”
在很多人眼中,司婳跟贺延霄身份不对等,贺家只有贺云汐跟贺奶奶真心支持。
从小到大,司婳身边的亲人不多,直到见到慈祥的贺奶奶,对她跟孙女一样和蔼。
司婳匆匆赶去医院,路上一直没联系到贺延霄,等到医院病房,贺云汐告诉她,“不要着急,刚刚医生已经检查过,奶奶的身体没有大碍。”
“不好意思啊,当时我也挺乱的,给大哥打电话没通,就想到你了。”
司婳轻轻摇头,“那我现在方便进去看奶奶吗?”
“可以看,但奶奶刚睡下。”
司婳懂了。
她放轻动作进屋,见老人平静的睡在病床上,心里松了口气,便在隔壁的会客厅跟贺云汐一起等待,期间给贺延霄发去的数条消息都未得到回复。
没等来贺延霄,没等到贺奶奶苏醒,倒是等来一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贺夫人。
贺夫人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从不把毫无身份背景的司婳放在眼里,但这种人顾及身份,不会像张婧那样骂街。
“我们贺家的长辈自有专人照顾,就不麻烦司小姐了。”哪怕到现在,贺夫人对司婳的态度依然没改变,趁贺云汐上厕所的时间,贺夫人直接下达逐客令。
听说婆媳关系自古难疏通,怕贺延霄夹在中间难做,司婳一般会主动避开矛盾。
既然确定贺奶奶无恙,司婳也没必要在这跟贺夫人死磕,待贺云汐回来后便委婉道别。
出了医院大门,司婳没有搭车,漫无目的往前走,手指偶尔划过屏幕。
凭心而论,贺延霄带她见朋友、见家人,并在贺夫人的反对时,当着贺夫人的面牵起她的手,坚定不移的将她留在身边,“我就要她!”
这一点让司婳深受感触,她只当是贺延霄在感情里不善言辞表达,行动力却极强,这也是司婳忍让的原因。
不知道贺延霄又在做什么,她跟贺云汐都联系不上。
司婳抬头,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脚步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跟上。
她看见一男一女,男人背景像极了贺延霄,而身旁的女人一身白色长裙,十分显眼。
就在司婳不断拉近距离时,前方马路一辆大车驶过,挡住全部视线。等一切恢复平静,那两道身影早已经消失。
司婳揉按额头。
她最近是不是胡思乱想产生幻觉了?
寻不到踪影,司婳还是等到绿灯通过马路,一直往前走。
平常没怎么来过这边,进去才发现是个小公园。
从正门进入,假山旁那个纯蓝色的许愿池才是公园最吸引人的风景点。
这个许愿池跟平常不同,池水呈淡蓝色,抛入其中的银币清晰可见,倒有几分意思。
现代网络运用广泛,旁边就有扫码换币机器,司婳觉得自己最近疑心重,抱着尝试的心态兑换两枚硬币,捧在手心,双手合十作揖许愿。
心中默念几秒,司婳缓缓睁开眼,正要扬手投入池中,一枚硬币从手心滑落,沿着地面滚动,掉进石缝。
司婳蹲下身去捡,却发现小小硬币卡在石缝中,拿不出来。
真遗憾,她的第二个愿望跟贺延霄有关。
手中只剩一枚硬币,司婳凭直觉抛出,坠落水中,恰巧撞下漂浮在水面的一枚硬币。
碰撞出水花的瞬间,一个身着雅致蓝色条纹衬衣、气质不凡的男人从许愿池经过,不经意的回头,瞳孔映入少女半张笑靥如花的脸。
“咔嚓——”
男人举起相机,画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