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松香味,江婉玉看向面前的人影,柔柔一笑:“四哥,你还没走啊?”
她四哥江承候是话最少的一个,性格最为孤僻怪戾,他经常独来独往,谁的话也不听,看起来也很傲气。
以前潘初雪老是怂恿江婉玉。导致江婉玉跟这个哥哥有隔阂,兄妹俩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但江承候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每次江婉玉出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江婉玉身边,暗中帮助她。
不过这也算他的一个弱点,明明心里是很关心的,可面上就是冷硬的很,什么也不说,即便江婉玉再怎么误会他,他也不会出言解释。
江婉玉最想好好道歉的,就是这个跟她一母同胞的四哥。
其实,两人的出生时间只差了几秒而已。
外人都说,她跟四哥哥的样貌是最为相似的。
“嗯,你从小就蠢,所以我来看看你待会儿会怎么把自己蠢死,一点儿也没有想照顾你的意思。”
江承候冷冰冰的说着,眼睛虽然看向窗外,可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企图透过她的动作看出她想要什么。
刚才也是,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凑在她身边说话的时候,江承候明明也想加入其中,却一直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靠在对面,装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咳咳!”
这时,江婉玉咳嗽了一声。
她轻轻颤栗的身体像是雨中颤抖的梨花,看起来随时都要夭折。
江承候眉头一紧,连忙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可江婉玉瞎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江承候便只好抿紧嘴巴将这杯水放到她手里:“快喝两口,润润嗓子,免得把自己给咳死了!”
“咳咳!”
江婉玉的咳嗽不见停,她的手抖动两下,那个水也跟着洒了出来。
瞬间,床单被浸湿了。
这下,江承候看的心脏一紧,眉头皱得更深,下意识的夺过她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将她揽在怀喂水。
炙热的气息从江承候身上传来,江婉玉沉默着,顺势埋头,双手环住他腰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咳咳……”
她压抑着咳嗽,却咳得更加猛烈。
清淡的女儿香从她身上飘来,坐在床边的江承候身体一僵,端着水杯不知道是放还是不放。
他抿了抿唇,狐疑地低头看向怀中少女:“你怎么了?不知道是谁以前说再也不会搭理我的,这会儿子抱着我算怎么回事?”
话虽如此,可江承候的眉头却微微松了几分,冷硬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呜呜……”
忽然,他怀中传来少女的哭腔。
顿时,江承候脸色一变,连忙把水杯扔在地上,赶紧拍着她的背顺气:“喂喂喂,哥哥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没真的说你蠢,你怎么就哭了啊?”
“我蠢!我蠢还不行吗?”
可他的话听在江婉玉耳朵里,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开了她心里藏着的过去。
江婉玉哭得更伤心了,哽咽着道:“对不起!四哥,对不起!”
此话一出,江承侯略微停顿。
随即,他微微皱眉,把这柔弱的人儿从怀中拉出来。
他看着江婉玉这张苍白又布满泪痕的脸,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跟每个人都说对不起?”
“因为……”
因为她前世成为潘初雪和楚王的提线木偶,害了江家,也害了几个哥哥的性命。
可这些话真的能说出来吗?
不,这些仇恨由她一个人背负就可以了。
“因为什么?”
这时,江承候追问道。
他目光锐利如鹰,有着不同寻常的智慧。
以往,所有人都小看这四哥哥了。
沉默中,江婉玉低下头去:“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们都死了。”
“都是被我害死的。”
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
滚烫的泪珠滴在江承候手上,烫的他心里也难受起来。
难怪方才玉儿醒来的时候会问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看来,她的确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随即,他沉声问道:“在那个噩梦中,我们江家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还有谁活着。”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潘初雪还活着。”
在江府,谁不知道嫡小姐江婉玉跟表小姐潘初雪关系是最好的?
以前江婉玉称呼潘初雪都是叫雪儿,现在却直呼她的姓名,可见这个噩梦对江婉玉影响不小。
但江承候却相信她的话。
此刻,他眼神已经沉了下来,继续问:“那梦里是谁杀了我们江家满门?”
“是……楚王。”
从刚开始,江承候就非常在意她口中所提到的楚王。
“楚王什么时候会出现?”
据他所知,现在朝中并没有一个封号楚王的王爷。
江婉玉知道江承候的打算,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太了解这个四哥哥了。
恐怕他是要提前找出这个楚王并将其杀掉。
四哥江承候速来遵循“宁可杀错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行事。
作为商人的儿子,他从小就有敏锐的直觉和准确的判断力,出手也素来是果断狠辣。
只可惜,四哥前世的结局不太好。
前世,四哥早就看透了皇权之争,他弃商从武,从白丁做起,最终成为正一品镇南将军。
也正因如此,江家更加遭人嫉妒。
瑞文帝利用完了四哥之后,便将四哥贬为庶民,流配边疆。
前世,如果潘初雪没有说假话的话,那四哥之后应该是回到过京城救她的,但也正因如此,四哥才死在了楚王手中!
他有一颗忠肝义胆之心,却因为孤僻乖戾的性格被人说成天生反骨,瑞文帝表面上不在意流言蜚语,可背地里一直防着他。
也是从他当上将军之后,兄妹俩再也没有见过面。
“玉儿,怎么了?是不是想不起来了?”
见江婉玉突然陷入沉默,江承候不禁追问了一句。
江婉玉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四哥哥,我也记不清究竟是楚王还是什么王了,既然这是一个噩梦,那就让它过去吧,至于潘初雪……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了。”
此话一出,江承候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正当空气里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出声质问:“在那个噩梦中,为什么只有潘初雪活下来?她从小在我们江家长大,也算半个江家人,楚王为何独独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