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槐花开满山,一转眼便是四月份。
这一日,楚文修休沐在家,便抱着小黑,陪楚南湘一道往北兴山查看鸡舍。
由于阿恒的小木屋背靠的山坡,所以鸡舍就建在了小木屋后山一里的距离。
好在农忙前一个月,这个方圆二百平方米的鸡舍已经用两人高的木板钉好。
鸡鸭拎包入住之前,楚南清早已在里面撒上一层石灰,大概搁置了七日左右,才把成群的鸡鸭赶到新建的鸡舍里。
由于地方大、做栅栏的木板高,再加上楚南清和外祖母时不时会来清扫打扫鸡舍,所以一阵风吹过,倒是闻不到很臭的鸡屎味儿。
而在鸡舍门口,楚文修早就用木板给小黑搭了个窝,半岁的狗见风长,一个月间,小黑已然成为了看门护院的小能手,时不时有人经过楚南湘家院门口,小黑便会在院子里狂吠。
虽然说有阿恒家帮忙看鸡舍,不过到底人家每日也有事要忙,有小黑在,若是有小偷打鸡舍的主意,它的叫声倒是会帮忙引来阿恒。
朝阳映入整座大山,脚旁的草叶还挂着露水,空气中夹带着丝丝凉意。
阿恒和周氏在东边林子里采完草药回来,刚好看见鸡舍的大门敞开。
二人脸色一变,忙沿着山坡几步过去查看情况,直到看见楚南湘和楚文修在鸡舍里喂鸡鸭,母子二人在稍稍放下心来。
“阿恒。”楚南湘笑盈盈的上前打招呼,想来这几个月,可要劳烦他们母子了。
“南湘啊,原来是你们,我以为是有人来偷东西。”说话间,周氏从小篓里拿出来两个野果,递给楚南湘兄妹二人。
“谢谢周婶婶!”楚南湘笑眯眯的接过果子,随即笑道:“周婶婶,我们家鸡舍,可能要麻烦你和阿恒一段儿时日了。”
周氏笑道:“没什么好麻烦的,正好我们家也有养鸡鸭,看十个也是看,看一窝也是看。”
害怕给母女二人添麻烦,楚南湘信誓旦旦的开口道:
“婶婶放心,我和妹妹还有外祖母,每日都会来准时照看鸡鸭的,婶婶的鸡鸭交给我们就放心吧。”
周氏向来喜欢勤劳的楚南湘一家人,她笑道:“若是没空来,我们家喂也好。”
“那可不行。”楚南湘拒绝得很干脆,“哪里还能再给婶婶添麻烦?更何况这么多只鸡鸭,每日光喂饲料就好不少铜板子,这些都该由我们家承担。”
周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她养的十只野鸡野鸭的饲料,也被楚南湘给顺道带着喂了。
“汪!汪!”小黑似乎是第一次被带到山上,此时他正摇着小尾巴,欢畅的在山坡上跑来跑去。
时而还会跳起来伸出爪子,扑抓飞舞在花丛里的蝴蝶。
告别了周婶和阿恒,兄妹俩一同下山。
今年过了中秋,楚文修便要下场应试,所以即便是休沐在家,他也不敢懈怠功课。
按照他的话说,他读书的钱是全家人一起辛苦为他赚的,所以,若是考不得功名,那岂不是对不起娘,对不起妹妹们?
压力便是动力,这才半年的光景,楚文修在同窗里,功课已然出类拔萃,作势要今年下场一举考中童生。
翌日。
阿恒早早的便来到楚南湘家院子里,约她一同上山采药。
在灶房里忙碌的外祖母无意间侧过头见到阿恒走进院子,忙热情的招呼道:“呦,是阿恒来了?早上吃过没?”
阿恒是吃过了,但不知为何,阿恒就是喜欢跟楚南湘一起坐下来,吃外祖母烧的菜,所以他撒了个慌,道:“还没。”
虽然依旧惜字如金,但阿恒这幅面瘫脸,也就面对楚南湘和她的家人时,脸上才会多上一抹笑意。
当然,这么久了,外祖母也清楚阿恒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并不会因为他话少而心里责怪于他,反而有些喜欢楚南湘这个彬彬有礼的小伙伴。
她道:“那正好,饭菜马上要出锅了,如今虽开春,但早上的山里还有些凉,等你吃了粥肚子暖和了,再跟南湘上山也不迟。”
说话间,楚南湘和楚南清各自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端着盆打算要到井边打水,伺候自家娘亲洗漱。
似乎已经习惯了阿恒大清早在家里等她,楚南湘懒洋洋的朝阿恒打了声招呼,“早啊。”
“早。”阿恒眸光流转温煦,引来楚南清一阵眼神警告“不许觊觎我二姐!”
待外祖母刚把过年剩下最后一点腊肉跟豆角一块清炒端上桌,起早出门砍柴的楚文修也背着木材进院子,洗漱完的楚南湘姐妹也给一家人的饭碗里盛满了粘稠的米粥。
外祖母常常会笑着打趣说,家里煮的米粥若是插上筷子,筷子都不会倒下。
这也就说明,如今楚南湘家是村里为数不多不用数着米粒过日子人家。
实际上,如今楚南湘家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今年怕是也会收入百两,挤进雁海村“福布斯富豪榜”前三名。
如今,楚南湘家的一亩田已经租给东院子葛大伯家,一来每日光照顾半山腰的鸡鸭,楚南清便要花大量时间,楚南湘每日又要摘草药、摘野果子,下午还要去罗大夫那报到。
楚文修忙着学业,外祖母也整日操持家务。再说田谷,如今她已怀孕九个多月。
可怜的田谷,楚南湘兄妹仨的娘亲,如今整日窝在炕上绣着衣裳,已经被自家外祖母禁了足,严格禁止她踏出主厢房门。
一家人都顾不上田地,所以这田还不如每年收个百来文租子,倒也省心省力。
二者,葛大伯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虽然楚南湘家的这一亩田紧挨着楚家的田,但李氏敢在楚南湘头上动些手脚,却不敢招惹葛大伯一家。
不过说起田谷的肚子,全家人的心都在高高悬着。
按理说,怀孕晚期时的肚子都会高高隆起,这无可厚非,只不过田谷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大上一半。
这段时日,楚南湘曾给自家娘把过脉,可结果是胎心一切正常。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把自己的师傅罗大夫也请到家里来过,而得到的结论,依旧是田谷腹中胎儿的胎心正常。
就在楚南湘思索间,田谷咀嚼腊肉的嘴巴蓦然停止,筷子从她愈发无力的手指缝滑落,随之而来的便是她“哎呦哎呦”痛苦的喊叫声。
“娘!你怎么了?”兄妹仨急了,顾不上碗里的热粥,忙围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