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娘娘伸出手:“如果你不想心中郁郁,现在随我离去。”
俗语有云,眼不见心不烦。
很多无法改变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看。
沈缘犹豫瞬间,却并没有登上祥云。
就在此时,除了后土以外的三人,竟是同时朝着天上看去。
只见翻涌的云海,不知何时已经化作血池一片,咕嘟嘟的血浆中,蔓延着恶鬼的嘶嚎。
封童在瞬间的呆滞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马鞭抽了下去。
他想过可能会接受盘查,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陛下有七十二般变化神通,想要满过守门将士并非难事。
但他却唯独没想到,大天尊尚未下令,居然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竟是直接来此拦截他们。
猴子睁开眼,伸手攥住了金箍棒,眼中涌现森寒:“别琢磨了,杀出去。”
它一心想走,这天庭还没几个人能拦得住。
“……”
封童略显犹豫,咬咬牙,一缕缕银灰色毛发自脸上钻出。
这时,只见那血海再次翻涌。
他眼底掠过错愕,毛发竟是又重新消失不见。
封童看向一双肉掌,惊骇道:“我的妖身……为何祭不出来!”
猴子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骤然暴起,一脚踹在了封童的背上,将其踹飞数十丈远。
下一刻,一颗硕大无比的狰狞狮头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马车上。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瘦小身躯从中钻出,手执铁棍,恶狠狠的朝着那狮子头颅砸了上去!
在这一棍下,狮子半边脑袋都是塌陷下去,吃痛之下骤然回缩。
猴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瞪大眼睛,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只见封童在地上滚了几圈,来不及痛呼,满眼尽是绝望的看往天际。
在那里,第二颗狮子头颅已是狠狠的轰砸而来!
他亲手藏匿了妖身,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仙官,凭借仙籍之力,勉强可战第四境修士,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下这头狮子。
“干你大爷,有本事冲你爷爷来!”
猴子毛发竖起,愤怒咆哮,扯着棍子便朝远处奔去。
它身负筋斗云,却赶不上这咫尺之间。
就在那头颅即将落地的瞬间,下方却是倏然多出一道消瘦身影。
沈缘漠然抬眸,手执一杆妖魔大枪。
他再次出脚,顺势将封童踹回猴子身旁,浑身气血翻腾,枪出如龙,直直朝着那狮子的眼眸扎去!
噗嗤一声,滚烫血浆挥洒而下,将青年浑身浸湿,宛如一尊血人。
好死不如赖活着,是沈缘一直信奉的真理。
他向来认为,因果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与其待到山花烂漫时,手持苦酒坟边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相交。
心中也是嗤笑于姮娥和蒋安康的蠢笨。
相比起做些无用之功,不如蛰伏起来,等到发育起来了,再谈复仇的事情。
但直到事情落在自己身上……
沈缘缓缓阖上双眸,他舔了舔唇边腥臭的血浆,神色莫名的平静下来。
尽力而为,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些。
两道身影同时掠过长空,一人执长枪,一猿持铁棍,拨开漫天云雾,露出身后藏匿的妖物。
那是一尊九头狮子。
沈缘曾见过对方,就在斩妖台,当初旁边还站着一个李长庚。
九灵元圣。
此刻,这头老狮子压根不去看身前两人,视线紧紧盯着地上的封童。
它奉命而来,不为阻拦妖帝,只需杀掉这个隐藏极好的通风大圣。
白衫青年斜斜拖着长枪,没有多言,朝着猴子竖起四根手指。
刚才还战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此刻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瞬间便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击败九灵元圣,和在对方手下保住封童,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一个六品仙官,哪怕只挨一下,也会瞬间暴毙。
猴子深深瞥了沈缘一眼,手中乌黑铁棍瞬间暴涨,径直将那五颗完好无损的狮头全部揽了过去。
后土娘娘平静注视着青年。
这一次,她没有再出手阻止。
就像那猕猴一般,沈缘同样做出了选择,劝阻已经没有了意义。
在地上,封童怔怔看着天际,那两道宛如战神般的身影,璀璨如日月。
他嘴角流露出些许苦涩:“明明是来救人的,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了。”
还有姓沈的,当初还是个小小的天兵,如今与妖帝并肩而立,竟然也让人感觉不到突兀。
能同时被这两位出手相救,恐怕世间也寻不出几人……实在是有些,让人惭愧。
青年撕下染血衣摆,将其缠在手掌上,平添几分杀气。
五颗头颅与猴子战作一团,招招凶险,剩余四颗则是朝着沈缘看来,没有犹豫,九灵元圣仅仅分出一颗头攻过去,剩余三颗则是干脆利落的杀向封童!
“这么看不起人啊。”
沈缘闭上眼,雄浑天地之力瞬间抽调而来,化作阴森牢笼,轰然镇压了一颗头颅。
他又略微抬掌,两柄白骨剑相伴,其中犀神角携着金光而去,再拦下一颗!
下一刻,青年漠然朝第三颗头颅看去,薄唇微掀:“吞魂炼神!”
这等粗劣的妖魔神通,根本不可能做到直接攥取一位同境生灵的魂魄,他的目的,仅仅只是和对方强行拼一波神魂而已。
那屠戮了上万妖物凝聚而成的浩瀚神魂,毫不留情的钻进了狮子的眉心!
至此,三颗狮头尽皆被拦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急不缓转身,看向那朝着自己杀来的最后一颗头颅。
沈缘脸上涌现狰狞,浑身气血翻涌。
他肌肉紧绷,猛的举起大枪,以最粗暴的方式扎了下去。
血浆如泉涌,沾染漫天猩红!
如小山峰般硕大的狮头上,赫然多出一个血洞,长枪自上而下贯穿,将其狠狠钉在了地上!
沈缘松开颤抖的双手,随意擦了把额上的汗珠,转头朝地上看去,淡淡道:“还不跑,等着我送你?”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这偌大的天庭之中,封童究竟能跑去哪里。
只希望对方能稍微走远一点,哪怕是死,至少也别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