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梁斐桓承诺将晓苓许配给他,余仁霄不由大喜过望,立即双膝跪地,俯首拜谢。
“谢城主成全!待仁霄功成之后,即刻出兵以助城主对抗翼望铁骑。”
可梁斐桓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条路并不好走,你可要想好,若是你想与晓苓双宿双飞、逍遥度日,我也绝不阻拦。”
温言余仁霄更加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决心,义正辞严地说:“正如城主所言,晓苓乃侧辅长女,我若只是个平民,如何与之相配?”
“你自小便有弱症,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吧!待明日继位后,我会另择时日问你。”梁斐桓说完转身便要走。
却听身后余仁霄高声疾呼道:“仁霄心意已决!君子一诺,生死不负!”
......
梁斐桓坐在椅子上,右手置于桌案之上,指尖轻点桌面,眼眸深邃,如揽万里星辰于内。
“好!你既有此心,我便赠你三物,以助你一举功成。”
梁斐桓说完起身来到余仁霄身侧,将之扶起,然后打开桌上的一个锦盒。
先拿出了一件软甲交给余仁霄。
“这是凝碧软甲,虽不及天蚕丝那般轻便,却也可抵挡兵刃。”
然后又取出了两个瓷瓶。
“红瓶中装的乃是红蠊,晓苓应当告诉过你如何使用;绿瓶中装的便是驱虫汁液,只需在伤口边涂抹一滴,片刻后红蠊便会钻出伤口。”
说罢一并交与了余仁霄。
余仁霄收好瓷瓶,手握软甲再次躬身道:“谢城主相助,仁霄定不辱命!”
梁斐桓站在泠沛殿前目送余仁霄出了顺安门,转身刚要回去,忽闻宫门守卫向内寺上报,说是有一女子要见城主,却又不肯表明身份,正与守卫争持不下。
“什么样的女子?”梁斐桓走过去问那守卫。
“回禀城主,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嗓音尖细,举止泼辣,相当无礼......”守卫悻悻然地说道。
梁斐桓立刻便知道此女子是谁了,二话不说,转身疾步向宫门走去。
未至宫门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怒吼道:“想当年你们城主请老娘进宫,老娘都不稀罕!”
只听守卫强忍怒气道:“城主昨日才继位,何来当年?”
“那就是上一任城主呗,难不成昨天以前这碧虚城还没有城主了?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脑子就不够用了呢?”
守卫怒目而视,“你!你再信口胡言,当心我——”
话未说完,便被匆匆赶来的梁斐桓打断了——
“不得无礼!”
一众守卫闻声转身,纷纷跪地行礼,“参见城主!”
却见梁斐桓径直走向那泼辣女子,十分恭敬地说:“周姨亲自前来,可是有要紧事?不如进宫喝口茶,再慢慢说与晚辈。”
只见那女子傲慢地扭过头,“不去!”
梁斐桓淡淡一笑,随即摒退守卫,这才问道:“到底是为何事,竟能劳您大驾,亲赴我穹皇宫。”
女子先是顺了顺气,继而又一脸抱歉的模样看着梁斐桓。
“上次你和那姑娘去我那儿,我要说来着,可你走得太快了,我就没来得及说......”
闻言梁斐桓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阴沉了,催促道:“何事?”
女子看梁斐桓黑着一张脸,更忍不住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从襄芜城来的吗?我最后才想起来,姜浦郡有一个,但也是在你们来的那日之前......大概有十多日吧!人家就已经到姜浦郡了。”
“这么早便到了……还真是滴水不漏!”梁斐桓咬牙切齿道,继而又问:“可探得那人身份?”
“呃......时间太久了,等我想起来人已经走了。”女子说完忙又补充道:“但是!我帮你卜了一卦!卦中所示那人与你有仇!”
“与我有仇?”梁斐桓有些意外。
“血海深仇!”女子肯定地点点头。
“是个男子?”梁斐桓问道。
“是个小姑娘。”女子摇头。
梁斐桓蹙眉凝思起来。
襄芜城、小姑娘、血海深仇。
思绪猛地被一段记忆拽回,梁斐桓登时大惊失色,“不好!”
转身赶往宫内,留下一句“传杨枭入宫”,守卫还未来得及说是,人便已不见了。
杨枭此刻正坐镇兵辖阜,看着前几日的搜查结果犯了难。
七夕那日总共七辆马车,跟丢两辆,可其余五辆盘查下来,竟真的全部都是普通商人。
他们有历年来往各城之间的商户文牒,通过业辖阜核实,至少与碧虚城各郡县的备案吻合。
另外在姜浦郡不远处的蕈狼山上找到了一辆鼎顺镖局的马车,可奇怪的是,只有车,没有马。
想通过这些零碎的信息找到褚南欢是不可能了,可是侧方面也体现了赵煜晗这人的心思细腻,行动严谨。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让梁斐桓头疼忌惮的人。
正想着,忽见手下来报城主传召,忙起身入宫。
刚进泠沛殿偏殿,就见梁斐桓正在坐在椅子上单手扶额,双眼紧闭,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参见城主。”
闻声梁斐桓一惊,猛然睁眼,起身急言道:“杨枭,速速派两名精锐,骑快马赶往荔江,将邵琦带回。”
“是!臣即刻去办。”
“让那二人将此物带在身上。”梁斐桓从桌上拿起两个蜡封的小瓶交给杨枭。
“这是?”杨枭掂了掂份量,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驱蛊药液,命他们贴身戴着。找到邵琦后直接将其带回。”梁斐桓目光肃肃,言语中透着一丝担忧。
“城主可是派邵琦去寻夫人了?若是夫人也在……”杨枭犹疑道。
“我会另作安排。”梁斐桓的神色更显凝重了。
“是!那臣先告退了。”说罢杨枭便退下了。
待杨枭走后梁斐桓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将手伸向笔架,忽又顿住,缓缓放下,指尖沉稳有力地敲击着桌面。
时隔多年,这笔旧账终是又被翻了出来。
当年年少气盛,意气用事,偏又一时手软埋下祸端。
那人若是冲他而来也就罢了,偏偏又牵连上了褚南欢。
梁斐桓忽然握拳猛地一击桌面,“咚”的一声闷响,只见桌面上一道裂痕。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斩草除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