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正院最大的厅堂‘承祖堂’中,冠冕堂皇,黼黻云集,一片片的珠光宝气,一群群的高官名士;拿‘承祖堂’门口的三张白玉软榻上,整整齐齐的放满了三百多支官员用于表示自己高贵身份的玉圭;同样的三张青玉软榻上,则满是鸿儒名士代表自己在大正天朝地位的紫金玉牌。往来人群中,称孤道寡者尽皆有之;出入人流中,满是之乎者也名士。
大堂内,高据左右两列座椅首位的,左边一人是身穿紫金龙袍,上绣九条四爪飞龙的大正天朝江南王;右手一人则是高冠峨带,手持鹅毛羽扇,号称大正天朝第一名士的‘白鹤书院’首席大儒。那江南王向下,一溜儿坐着七八名身穿龙袍的王爷,那白鹤首儒之下,也是一溜儿八九个年纪老迈的文人。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摆出了一派道貌岸然的派头来。
这些人左右前后,则围绕着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百多人,凡是自认为有那资格和这七八个王爷、八九个鸿儒拉关系的人,尽都凑了上去,打千行礼,鞠躬问候,把金宝玉一个娃娃的加冠之礼,变成了这群官儿、文人的社交宴会。
可以容纳三千多人同时宴会的‘承祖堂’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往来的尽是大正天朝的高官显贵,或者是那有名的文生。官衔低于四品的,都要去外面院子里侯着;出书少于三部的,都得去外面台阶下等着。没有一定的名望地位,却是连那‘承祖堂’的台阶,他们都没有资格靠近的。整整齐齐一排十八名身穿淡红色长袍的金家客卿修士,有效的分流了这人数众多的宾客。
‘嗡’的一声,整个‘承祖堂’似乎突然就炸开了锅,不管那些王爷也好,那些鸿儒也罢,一个个都屁股着火一样的跳了起来,忙不迭的朝着一个在十几名老人簇拥下缓缓走出来的高大胖子围了上去。
这个王爷嘴里叫了一声:“老太爷,您可有福气啊!”
那个鸿儒立刻就献上了一首华丽的歌赋,大声赞叹:“您家的宝玉可实在是俊彦之才啊。”
王爷和鸿儒的话还没说完哩,一名身材高大的将军却又凑了上来,点头哈腰的笑道:“老太爷,您可真有福气啊。”
于是乎,‘承祖堂’内,马屁声、溜须声、声声入耳,拉关系、套近乎、事事扰心啊。
还是金老太爷中气极足,猛的拍了一下巴掌,大声喝道:“诸位,安静,安静!今日我家宝玉行加冠之礼,有些好朋友可是万里迢迢从都城赶来的,我们金家,承了这份人情!今日就给老太爷我一个面子,谁不喝醉了爬出去,谁就是看不起我们金家!”
大堂内一阵的鼓掌叫好,那些王爷、鸿儒之流一个个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纷纷夸耀金老太爷实在是太豪气了,所谓老骥伏枥,就是金老太爷这般模样啊。又有一鸿儒引经数典的大声赞美金老太爷,说金老太爷这等龙马精神,日后一定是多子多孙,福份绵延无穷尽也。
金老太爷听得这等马屁之声,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哆嗦了几下脸颊,恶狠狠的瞪了那拍马屁去拍到了马腿上的鸿儒,右手高高举起大声问道:“柳家送亲的是哪一位啊?到老头儿这里来,嘿,你们可准备好了么?命帖何在,先让老太爷我看看。”
一面色发青的中年汉子点头哈腰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一众宾客嫉妒外带嫉恨的目光中到了金老太爷面前,他点头哈腰的笑道:“老太爷,您身体安好啊?您现在要看命帖,可是和咱们大正天朝的风俗不合的呀!我们家三小姐的生辰八字,您不是已经有了么?”
金老太爷一掌打在了那汉子的肩膀上,低声喝道:“老太爷是怕你们柳家的命帖做得不好,丢了我们金家的体面,哼!你们柳絮儿那丫头呢?上哪里去了?”他大声喝道:“定亲之礼而已,并不是正式的娶亲迎亲的大典,她怎能不在这里呢?人去了哪里?给我招来!”
中年汉子的额头上,冷汗立刻就溜了下来,他嗫嚅的哼哼了几句,却没开口说话。
一俊朗飘逸的中年人轻轻一拈长须,笑吟吟的从那人群中走出,朝着金老太爷行礼道:“老太爷却不要怪罪小徒,小徒年纪小,面皮嫩,这等场面却是经不住的。刚才她说要去后花园散散心,我派了她两个姐妹陪她去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中年人,金老太爷淡淡的说道:“哦,柳絮儿那丫头,就是拜你为师么?本朝修仙有八大世家,你就是风家当代的家主罢?你叫做什么来着?风寒?”
中年人面色一滞,干笑道:“风寒是我父亲,晚辈风流云,见过金老太爷。”说完,他长长的朝着金老太爷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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