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自冯宾白天通过狱内巡捕与母亲取得联系,说出他昨夜见鬼,冤鬼索命经历后,便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出看守所。
可惜。
冯太太格外心疼地告知他,蒋老板在外头放出声,说即便是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要将严宾告到枪毙。
是以。
一时半会,冯宾是出不去了。只能乖乖待在里面。毕竟闹出人命案子来,官府是不允许有人逍遥法外的。
当然。
只要“水落石出”,证明其清白,自然会无罪释放。
可冯宾哪里还撑得住这么久。
只怕还没等到“水落石出”那一天,自己就先一步走入黄泉路了。
在冯宾声泪俱下的哭诉中,爱子心切的冯太太是心疼得不行,只好回家与丈夫商量,准备派几个武人进去保护孩子。
其实她心里对儿子所说的脏东西,是十分不信的,可谁叫是自家孩子呢,该安排总得安排。万一是蒋老板派来的杀手怎么办?
要知道。
蒋老板都亲口说出不要命的话,可见他决心之坚定。
于是。
在冯家权力干涉运作下,正好当日有四名武人在闹市斗殴,很快便被巡捕快速定罪、进监,再恰巧将要分配到冯宾那一号房里。
而这一切,冯宾却浑然不知。
此刻。
靠在铁窗边惶惶不可终日的冯宾,在他那双哀求留恋的目光中,红日终究逐渐落下山头。
“完了,完了,晚上那脏东西肯定会来索命。”冯宾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墙壁一角。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回忆,终于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如此。
才会这般害怕!
他清楚知道自己与脏东西之间可是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只因。
脏东西生前便是被他给害死的。事情便发生在几天前。
而它父亲就是开建材公司的蒋老板。那个要告他奸杀自己女儿的苦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冯宾轻声自语,眼神逐渐坚定。
而后。
人立马跑至铁门,疯狂有力拍打着钢铁铸造而成的结实门框,歇斯底里道:“来人呐,来人呐。小爷要出去!”
恰时。
原先那个胖胖巡捕正领着四个孔武有力,步伐稳健的强壮男子向这边而来。
“冯公子,什么事?”胖胖巡捕听见,急忙快步走来,恭声道。
“小爷要出去!快放小爷出去!”冯宾张牙舞爪,情绪非常激动道。
胖胖巡捕面露难色:“冯公子,别为难我了。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做不了主,你还费什么话?把你所长叫来!老子要出去啊!!!”冯宾说着说着,便不顾形象的趴在铁栏上痛哭出声,显然是被昨夜之脏东西彻底吓破了狗胆。
也难怪。
绝大多数人第一次遇上脏东西索命,不被当场直接吓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好了。
至于剩下的,不是疯了,便是痴呆了,只有胸藏戾气,杀心自起的武人,才可以直面脏东西!
哐。
胖胖巡捕掏出钥匙将牢房打开。
冯宾一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狠色,立马拔腿撞开巡捕,准备逃狱时。
那四名虎背熊腰的男子互相对视一眼,不由伸掌将其拦住。
“滚开。”
冯宾大吼一声,顶着身子冲撞过去。
为首男子面色平静,一动不动,任由他攻击而来。
下一刻。
砰。
人宛如撞在一堵坚硬石墙之上。巨大反作用力,将其逼飞退好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师弟,把冯公子好生扶起来,送进牢房里。”为首男子沉稳道。
身后两个身材高大男子迈步向前,小心翼翼搀扶起冯宾,往一号房走入。
一旁。
胖胖巡捕笑呵呵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制服尘土,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待人都进去后,才将牢门锁好。而后离开。
同时。
一号房内。
为首男子四人紧紧围护住摔得龇牙咧嘴的冯宾,出声道:“冯公子,我们是冯议员安排进来保护你的。”
保护?!
冯宾一听这话,心头顿安,他揉了揉肩膀,看向为首男子,眼神充满希冀,连忙问道:“你们能对付脏东西?”
脏东西?
四人面面相觑,心头困惑,什么脏东西?冯太太白天是说怕有人暗害他儿子,才走动他们师父关系,让四人进来保护的。
现在冯公子莫名其妙从口中蹦出个脏东西来,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过。
为首男子不以为意,淡定一笑。
要知道。
强大武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算是超越人体极限的存在。
估计是冯公子看到飞檐走壁,摘花飞叶伤人之江湖高手,误认为是非人的脏东西,这也是情有可缘的。
以他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看来,有时候人受到过度惊吓,会将明明一件很普通的事,在惊吓人口述中会不断放大、夸张化。
这是因为当事人脑瓜辨认信息的错误。
在生活中,这种事屡见不鲜,不足为奇。
“冯公子,放心吧。有我们四个师兄弟保护你,什么人的,脏东西的,根本近不了你的身。”为首男子信心满满道。
冯宾看了看他异常发达肌肉鼓鼓暴起的胸膛,见有四名武人贴身保护,一股浓浓安全感陡然从心头涌上,宛如置身于温暖海洋一样,非常心安,平静,安定。
“那好,晚上看你们的了。要是护小爷周全,有你们的好处。”冯宾又觉得自己行了,恢复本来面目,傲色道。
眨眼间。
便到了深夜。
喝了点酒的冯宾,呈大字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在周遭有两武人正全神贯注立着警戒,另两武人则闭目养神休息。
今夜至今为止,并无任何危险发生。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师兄,不如你先休息吧。我一个人守夜便足够,这里是看守所,不会有什么事的。”一个师弟笑劝道。
“小心无大错。”为首男子此刻眉头紧锁,用那双锐利目光望往铁门外,低沉道:“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
冷?
这不说还好,一说,那师弟还真觉得现在温度比之前低很多。
只不过。
对于武人强壮体魄而言,这一点点温度差,并不能使他感到寒冷,所以也没怎么过多注意。
“师兄,可能是这里环境不同,昼夜温差。”师弟解释道。
为首男子沉吟片刻后,静下心,放大敏锐五感,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大喝道:“师弟不对!这长排号房怎么只有我们一号房的呼吸声?!有问题!带冯公子冲出去!”
这时。
这句话仿佛是某种暗号一样,铁门外陡然涌来一大片薄薄雾气,白炽灯左右摇晃,忽明忽暗,给人一种鬼气森森之感。
轰!
为首男子一手提住熟睡中的冯宾,而后,冲其余两个闭目养神的师弟想要叫醒,可一两声后,那两人却是像耳聋听不见一样,完全丧失武人所该有的警戒能力。
哗~
旁边师弟连忙上前轻轻一推。
只见那两武人浑身软绵绵的,直接后仰摔在地上,每人脖子口上赫然露出一个掐住脖子的乌黑手掌印记。
“师兄......这......”那师弟神色恐惧,结结巴巴道。
为首男子瞳孔猛地一缩,急忙一探冯宾鼻息,还好,还好,有呼吸,人还活着。
见冯宾并无大碍,为首男子沉重道:“师弟,走,这里有古怪。”
“好。”
下一刻。
轰。
三道黑影瞬间冲向铁门。
一掌拍出,门锁登时崩坏。而后,门扉大开。
冰冷雾气宛如潮水般涌来,将三人紧紧包围住。
为首男子拧眉。
手里提着还在沉睡的冯宾,同师弟大声招呼,不停往前掠去。
“何方宵小,敢来官府之地撒野?要是识相的话,速速退去,我们狮搏拳武馆将既往不咎。”为首男子打着缓兵之计,一边速速奔跑,一边耳听八方。
只为找出今晚暗算之人。
可惜。
一无所有。
并无半点动静。
便在他倍感困惑之时。
忽然。
咔——
一只惨白红肿之手掌陡然破雾而来,快、准、空,狠狠抓住师弟脖子,而后,有力一扭,整个脑瓜呈一百八十度旋转。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救援反应。
一个武人哼都不哼一声,便当场毙命。
为首男子见之,心头又惊又怒,这猛然间的出手,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简直诡异非常。
心下凛然的他,根本不敢有任何耽误,当即爆发出所有实力。
狮搏功第三层!
轰!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吼而出,一股穿透力极强之气,迅速向周边传荡开来。
雾气肉眼可见的破散开一些。
为首男子大喜。
他发现自己离号房大门已经不远。只需冲出大门外,便是看守所的空地上。而那里是有众多巡捕重点巡视之地,肯定得到救援。
这时。
一只恐怖诡异手掌抓来。
为首男子眼闪精光,运转劲力与其对招。
呼~
仿佛打在空气中一样。
竟然直接穿透而过。
“这.......”为首男子眼中浮现害怕之色,神色不可置信。
逃!
加快速度。
一拳爆开铁门。
在即将带着冯宾冲出去时。
两只手爪突兀抓住为首男子脚踝,宛如金刚一样,死死箍住不动,蕴含千斤之力,一点点拉扯着往回拽。
“啊.......”为首男子两眼瞪得极大,望着外头来回巡逻的巡捕,恐惧凄厉大叫着。
可是。
令人奇怪的是,外面人仿佛都听不见一样,还在继续巡逻着。
在这最要紧关头,心知必死的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冯宾用力抛出外面。
下一刻。
人如死狗一样慢慢被拖入雾气中。
与之同时。
摔到地上的冯宾本闭着眼眸微微一颤。留下两行惊吓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