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瞧着眼前的“花”,倒是明白了它为何叫【雪姬】。
形如莲,色如雪,晶莹剔透,瓣瓣分明,迎风而立,摇曳生姿。
他们小心翼翼煎煮,倒是让人更高看一眼。
也是,解百毒的东西,合该如此。
李予初只看了几眼,就撇开了目光。
雾气渐浓,待会儿下山之时……
“李尧。”李予初看着腾腾雾气,唤了人过来。
“你去……”李予初点了点头,李尧这才带着两个人,悄无声息隐匿到了雾气之中。
半个时辰后。
薛绍看着眼前黑的跟什么似的的东西,皱了皱眉。
“喝吧。”李予初看了眼,也很是不解,晶莹剔透的【雪姬】,熬出来依旧是一碗黑汤。
薛绍闭了闭眼,一口气干了。
然后,李予初眼睁睁看着他真的睡了……
“这就算此行目的达到了吧?”李予初戳了戳李尧怀里的薛绍,回头看了眼那几个大夫。
“是,只待三日后,公子醒了即可。”
“那,趁着天色正好,下山吧。”李予初拍了拍腿上的灰,打算下山。
“表姑娘,这雾气腾腾,恐怕是不宜下山。”
“不宜也得下,就这天气,等太阳下山了,我们也回不去了。”李予初看了眼天色,不与他分辨,直接叫李尧他们背上薛绍,准备下山。
太阳走了,这边会比早上还要冷。
“是了,若是不走,太阳下山了,我们也下不去了,届时这山上别的东西也出来了,我们得早点儿走。”衙役看了看,附和了李予初的话。
“可是……”
“没有可是,即刻启程。”李予初一锤定音,转身就往来路上走了。
“……是。”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除了雾气弥漫看不太清路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发生。
只是,他们到山脚了,听见了几声尖叫声,很是凄厉,李予初不甚在意。
留在山下看马匹的侍卫看见他们过来,就解了树下的缰绳,套了马车,等着他们过来。
“姑娘。”
“回府。”李予初任由他们把薛绍扶了进去,自己也上了马车,留下这话就放下了帘子。
刚进守备府的院子,李予初就看见孙远礼迎了过来,她就把那些大夫交给他了,自己跟着李尧他们,把薛绍弄回房间了。
“春雨,这几天,你和立夏轮值,这边不能离人,右一他们也在,外头还有李尧他们,明白了么?”李予初掖了掖被子,抬眼。
“我们记得了!”
李予初缓了缓,交代好了李尧他们,出去了。
“此行,劳烦各位了,备了些薄酒,还请各位移步前厅!”孙远礼瞧着姑娘走了,冲众人拱了拱手。
“大人何须如此,这都是我们行医者该做的,若是能为表姑娘做些事,倒是幸事了。
”
“不错,我们平日也是做惯了的,此次能为大人做事,也是我们的福气!”
“就是,大人厚待百姓,我们也只能做这些微末的了。”
“……”
几句恭维,听得孙远礼是红了脸,轻咳了一声,“孙某是一方父母官,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不过是分内之事,各位谬赞了!”
“大人谦虚了……”
“各位请!”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李予初听得有些无趣,听着,倒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也不知是这群大夫不会恭维人还是怎么着,反正,听着怪怪的。
李予初靠了一会儿,又戴回了面帘,“李尧,你们也去吃点儿东西,这时候,还是挺安全的。”
“是。”李尧应声,给其他兄弟打了个招呼。
李予初看了眼天色,天要黑了,夜色朦胧,月黑风高,最是适合的。
想着,也提步往前厅去。
前厅好几桌客,孙家人一桌,大夫一桌,侍卫三桌。
孙远礼在大夫那桌。
李予初瞧了瞧,去孙远礼旁边坐了。
他们都在说话,倒是没有人动筷子,尤其是李尧他们那几桌,连话都没人说,一个个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表姑娘来了!”
“表姑娘。”
李予初衣裳都没换,哪怕是来迟了,也没人说什么,只道是兄妹情深。
没错,兄妹。
本来是打算乔装夫妻的。
可是,李予初怎么看都不像是成了婚的。
绕是她下个月就要成婚了,也不太像。
大晏女子大多十七八成婚。
李予初这般还没及笄就定了的,的确是少。
除非是两家早有约定,或是皇家赐婚、纳妃,否则,那少得是遍京都城都没有三两个。
“此行,多谢各位了,兄长已然昏睡,怕是难当面道谢,在此,代兄长及父母亲谢过各位!”李予初上来就是一个大礼,吓得孙远礼都没坐稳。
“表姑娘客气了!”
“表姑娘何须如此,此言过甚,过甚!”
“表姑娘此言,我们受之有愧呐……”
一个个都是大夫,平日里大抵是没少被病人感激涕零的道谢,这是,这用【雪姬】的,倒还真是头一遭,一个个嘴上说着过誉,心里是一个比一个高兴。
李予初默了默,随即在他们的劝说下落了座。
推杯换盏间,很是热闹。
没人几个人注意到,酒吃了一半,有个大夫摇摇晃晃出去了。
更没人注意到,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里,悄无声息少了三两个人。
李予初挨桌敬酒了一遭,脸色泛红,被姗姗来迟的立夏扶走了。
“主子,好了。”立夏扶着李予初,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假山后,暗暗说了句。
“走吧。”李予初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只是喝酒上头,又不影响神智。
兜兜绕绕倒是走了一会儿,终于避开了所有人,从后门出去了。
李予初翻身上马,拉了立夏一把,两人共骑一匹,很快消失不见。
是了,守备府背靠大山,两面靠山,一面临水,一面临街。
李予初她们直接驾马进了山林。
不多时,马停了下来。
李予初放立夏在外面跟右一两个看人,自己进去了。
“姑娘,人赃俱获。”李爻踹了一脚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三个人,恭恭敬敬扶李予初下马。
李予初压根没用他,自己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幕后主使,何时何地得见,如何接头。”李予初掸了掸尘,冷冷看着他们三人。
真是妙啊,一个煎药的大夫,一个守【雪姬】的孩子,一个城门守卫。
瞧瞧,真是看得起他们。
若不是衙役提醒,雾气还没上到那边他们就把【雪姬】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熬了,那可说不好是救命的药还是丧命的药了。
若不是她早早让李尧去探了回路,他们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守卫瞧着时辰,通风报信。
真是妙。
“不知表姑娘在说什么,小的就是个守城门的,不过是看这小兄弟可怜,平日接济他而已,怎的就要如此了?”
李予初瞧着这人身上的兵服,只觉得碍眼。
“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方才可是有得罪了表姑娘的?这般掳了小人过来!”
李予初扬了扬脖子。
“打到说实话为止,死了就挖个坑埋了,肯说了再叫我。”李予初牵着马往一边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声闷哼,惊得马儿有些烦躁,倒是不太肯走了。
堵上嘴再打,这习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