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家里其实也是商户,早些年做布匹生意的。”李予初折扇一摇,自有一股江湖儿女的洒脱,反而真像是商户家的小公子。
“家父是个俗人,是贩卖珠宝首饰的。”俞巧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诶?那就巧了!我哥哥最近就是相中了一批美玉,正打算采买呢!”李予初一拍大腿,激动得不行。
“令兄,不是染了风寒?”
“我另一个哥哥,我家人多,我行五。”李予初笑了,圆回来!
“还不知公子贵姓,就已然耽误了公子这么久的,真是抱歉。”俞巧微微垂眸,眼角眉梢却好像都在勾人。
李予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挪开眼去。
要了命了!
这人怎么这样!
“免贵,姓赵,家中排老五,姑娘大可称我赵五。”李予初拱了拱手,忍!
“赵五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呢!”
“一般,都是哥哥们护着的。”李予初眼看着话茬跑自己身上来了,只想把话茬拖回去。
“对了,俞姑娘之前所言的,是何意?莫不是所托非人?赵某是可以替姑娘做个证的,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都在骗他的!”
李予初说的是慷慨激昂,如果这姑娘真的是家里怪事导致的奇怪,她倒是真的能做个证,不过,如果不是……
“这……”
“姑娘莫慌,可是不能说与赵某听?”李予初看她一脸为难,补了一句。
“其实,赵某也只是担心姑娘,我们这么多人,都是男的,唯一的一瞬间个,还是带出来的妾室,也不是能伺候人的,姑娘与我们同行,自然是有诸多不便的。”
“若是能寻得姑娘夫家,自然是极好的,姑娘以为呢?”李予初俨然一副是为她打算的样子,目光灼灼看着那个俞巧。
“夫家?公子方才,可见着来迎亲的新郎官了?”俞巧眼泪哗哗流,好不凄惨。
“这……倒是没有。”李予初实在是摸不清是触及人家姑娘的伤心事了,还是这人在用哭麻痹别人,悻悻摸了摸扇子。
“一如方才所言,他瞧不上我的,可惜,他身骤然患顽疾,
旁人也瞧不上他的!”俞巧擦了擦眼泪,居然开始笑。
“公子,你瞧,是不是他有了业报?”俞巧转过头,问李予初。
“可能吧,姑娘,这顽疾吧,可以慢慢治,男婚女嫁,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既已定了,姑娘可要放宽心!”李予初总觉得这个说法哪里看过,却想不太起来。
“放宽心?公子大概不知道,他患了顽疾,我有多高兴,可是……”
俞巧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了李予初的手,“公子,他们家这时候却拿了当年两家定了娃娃亲的说法过来下聘!”
“当初还没患病时,他们家绝口不提,甚至不愿意让我们家人进门,如今改口倒是奇快无比,公子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如何能嫁?”
俞巧眼泪蓄了一汪,死死攥着李予初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予初想挣开手,却挣不脱,只觉得这姑娘力气挺大的,只能默默让她攥着。
“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跟家中商量,若是没有文书在,大可不嫁。”
李予初想了想,的确有些难办,虽然那男方做派难看,但是,口头的婚配,也不是说算了就能算了的,更何况,依这个姑娘的说法,一口一个瞧不上,怕是之前就不少人知道这事儿。
身患顽疾之前,男方不肯认账,是人家不地道,可患病之后女方要退婚,也还不是不地道?
不求德以报怨,可这种婚嫁之事,不就不是你来我往的,更何况是这种龌龊,无论有没有成功推掉,都不太好看。
“商量?哪有余地商量啊……”俞巧苦笑,“公子,他们诱我父亲采买了假的玉石,被买家逼到家门前,何时给过我家退路?”
“报官。”李予初扬了扬眉,愈发觉得奇怪,做惯了玉石生意的,连真假玉石都分不出来?生意人,不该是个顶个的精明?
“我们证据,官府不会判的,公子,你可知,我父亲原先,是已经答应了我不嫁的……”
俞巧眼泪止不住的淌,眼睛都要肿了。
“俞姑娘,其实……”
“公子,我不想嫁他,他连迎亲都不来,也不想娶我,不是么?”俞巧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李予初。
“这个,我不太清楚……”李予初有些不解,允城官府不管事儿?这种案子不好查,却未必查不了,到底是他们没有报官,还是官府拿俸禄不做事?
至于想不想娶,那得看那公子到底是什么病,病成什么样的了。
不过,按这么说,好像都合理了。
新郎来不了或是不愿意来,加上家中没落,这才送亲迎亲的人少,不愿意嫁,这才转头就像做她这个连脸都没有看见的恩人的妾。
只是……
真的合理么?
李予初还是觉得不对劲。
“公子,小女子一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公子真不愿救我于火海?”
“等等!这不叫救你于火海,这个跟那群山匪没区别,都叫抢婚!姑娘。”李予初不知道是哪里跑偏了,怎么又绕到这儿了!她还有问题想问来着!
“公子果真不愿意,想来,这便是我的命吧!”俞巧擦了擦泪珠,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予初:……
“姑娘,你别太难过,日子不是还得继续?不然,和离也是个法子,再不济,休书也是一样的,就是与名节不好。”
李予初哪里会劝人!绞尽脑汁也就这么一个法子。
不过,大晏对和离和被休弃的,都是一个待遇,除了王侯将相不得和离、休妻,平民百姓是没有束缚的,随你怎么都行。
“公子……”
“姑娘,你别总哭,伤身。”李予初眼看着眼泪都要淹了自己了,几欲逃走,却惦记着还有一件事没问。
“公子说的是,不若,公子纳了我,再休弃也可啊!”
“……我,我家中规矩颇多,不成不成。”李予初顿时惊了,她纳?怎么纳?
“公子,只要一纸休书即可,不用面见长辈亦可的!”
“姑娘大概不知道,晏律有规定,纳妾,是要官府公文的,没有公文,不是妾,是婢,那个也不叫休,叫放还。”
李予初舔了舔唇,而且,大晏普通人家是一妻两妾,终身的,休弃的也算,这个姑娘大概不懂,如若李予初真的是赵五公子,要能给她休书,那只能过官府文书,记档在案,此后,赵五公子,都只能再有一妻一妾,其余的,都是婢。
“公子……”
“姑娘,话说,卧虎岭不太安全,姑娘怎么急着这时候出嫁?还是走这条路的?”李予初急忙岔开话题,也是终于问出来了她最想问的话。
“这……”俞巧有一瞬间的愣神,急忙转过头去。
“姑娘?”李予初转了转脖子,凑过去问。
“公子觉得,这事,我能做主?”
俞巧,稳了稳心神,反问道。
“好像是不能,那姑娘好好休息一下,日头大了,省的晒着姑娘。”李予初微微一笑,终于是挣开了手,起身行礼,转身就走。
“公子这么问,可是怀疑俞巧与山匪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