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崔过二人,微一思索,叶山海便微笑道:
“我与贵派柯掌门从无过节,杀他之举更属无稽之谈,那几日我尚在参合庄中,庄中众所周知,又如何有在空暇去杀他。”
“不过瞧及崔老先生,身上所中算珠已有数十年之久,倒是与我慕容氏手法一般,想是先父手笔。
“若是寻仇,自可由在下接下。若非寻仇,冤家宜解不宜结,倒是可为崔先生去了这祸患。”
在场众人见叶山海否了杀人之事,却堂而皇之的认下了崔百泉旧案,不由心中暗道定不是他了。
毕竟已是结仇在先,多一桩少一桩也无甚大碍,如此说来多半不是了。
只是见了叶山海对于这等打上门来的恶客依旧这般客气,而不以功力高明小视于他们,当真令人佩服。
一时间,无论鸠摩智还是原本对于叶山海先入为主有了极坏形象的段誉,都不由暗赞叶山海风仪。
崔百泉、过彦之二人也思及此处,二人对视一眼,便认下了叶山海之言。
当下崔百泉面色一惭,拱手向叶山海道了声:
“慕容公子海量,却是在下得罪了,如此想来,那我柯师兄之死便是另有蹊跷了。至于我之旧伤,多年之前恶了慕容老先生,已是魂儿都吓丢了大半,又如何敢计较。”
话说出来,崔百泉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显然当年慕容博的出手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这时光流转数十年,慕容博已经化作一掊黄土,他依旧惊惧不已。
叶山海见了暗自颌首,便手上运起内力发动擒龙功将崔百泉吸了过来,自他胸口便是一拍。
这一拍用了斗转星移的功夫,随着崔百泉“啊”的一声痛苦长嘶,只见一道血箭夹着一颗算珠自胸前飞了出来。
崔百泉数十年沉疴尽去,不由全身舒畅下来,只是这本是受创于慕容氏,道谢之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便默默拱一拱手为礼示意旧怨已消,便退了回去站在段誉身后。
他这些年隐姓埋名大理王府,欠了段氏诺大人情,今日段誉有难,己事已了却也无法离去。
叶山海一式擒来江湖知名高手,一招斗转星移更是奥妙非凡,看得一旁鸠摩智众人都不由心中一凛,暗道南慕容之名果非虚传。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叶山海便邀了众人去前厅赴宴。只见时鲜果蔬,珍奇肉脯层出不穷,更专门为鸠摩智备下了七色素菜,造型精美,鲜香扑面而来。
用过饭菜,便听鸠摩智谈及此行由来,道是旧日与慕容博川边相逢极是投缘。
当日听及慕容博甚憾于无缘见识大理段氏绝学‘六脉神剑’,此行便带了段誉前来祭拜。
也以此为由欲求前往慕容氏还施水阁一观。
叶山海听了鸠摩智言语尚未出声,一边包不同已是按捺不住性子大声叫道:
“非也,非也,大师所言实是狗屁不通,这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又如何知晓他可会那六脉神剑。”
“便是会了,他一个活人,又如何祭拜得老家主。”
“我慕容氏的还施水阁号称天下武学尽在其中,又岂能这般儿戏。”
“莫不成,大师是在有意欺我慕容氏不成?”
包不同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
同在场中,那被鸠摩智视若无物的段誉与崔、过二人闻言也不由颔首,显然包不同这话说到了他们心上。
而其中那段誉虽说迂腐了些,但一路走来早将鸠摩智这番僧的内里看了明明白白,知晓这鸠摩智实在是个五毒俱全的角色,全无一点高僧气度。
当下他心中一动,想出了一个妙计。
依他看来,这位慕容公子虽然当初在南诏的时候与他们兄妹生过冲突,但那是他们兄妹纵马冲撞在先,大大的得罪了人家,才遭了那么一番作弄。
如今刚刚看到了叶山海处理寻仇之事的气度能耐,他顿感这慕容公子在武林中“南慕容”的诺大名头绝非幸至。
这样一来,若是今日借上一借这位慕容公子的威风,说不得解决这个番僧的挟持岂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也是不由大赞道:“是极,是极。这位包大爷说的极是在理,你这番僧硬生生要说小生身具上乘武功,这岂不是指鹿为马。”
一时间,小阁中人声鼎沸,个个义愤填膺的怒视鸠摩智。
面对这等众人声讨,鸠摩智却是依旧不为所动,面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只是双手合十轻轻的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便瞬间将无数杂音压下,让场中众人只觉呼吸难畅,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让他们又惊又怒。
而鸠摩智不发一言,依旧看向了叶山海。
等待着这个正主回答。
依他看来叶山海功力高深,必能看出段誉身上的不凡之处,这六脉神剑有是没有自然不难判断。
只是被所有人炯炯注视着的叶山海这一刻却是面露微笑,让众人看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登!登!登!
叶山海搁在桌面上的手轻轻的敲击起了桌子,似乎是在暗中考量,但这几声震击传出,却是瞬间之间将那鸠摩智的气势破去,让所有人立刻感觉到心神一轻。
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片刻,欲待对这番僧口出恶言,却又心有余悸。
不过,在这一片沉寂中,叶山海终于开了口,声音在这小阁中清晰可闻,只听他笑道:
“大师,本来您与我父交情深厚,我这个做晚辈的只当尽力而为满足您之所求。”
“只是正如包三哥所说,这位段誉公子毕竟是堂堂的大理世子,我慕容氏虽然不曾怕了,但也不必以活人献祭,凭空的造了杀孽。”
“只是小侄今日若是说出个‘不’字,您又欲待如何呢?”
叶山海此言吐出,虽无什么锋利的词藻,只是平平淡淡说出,却是不由自主的让在场中人心中一凛。
让众人想到,这位慕容公子想必是怒到了极点,这才这般寻常做态。
对面,鸠摩智闻言也是心中暗惊,他也是想到了这一节,本来他来时便对此没有报过太多希望,欲待额外使些慕容氏极为感兴趣的条件如复国,来打动叶山海。
只是那些条件,依他身份也是大有不易,便思付着试上一试往日交情和这吐蕃国师的威势。
看这慕容氏是否愿意通融。
只是粗粗一试,不料这叶山海便这般做态,不由让他心中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