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 曲子(1 / 1)

承平帝久久不曾出声,满席的目光皆注视着立在中央的温多娜身上。人总是爱揣测,便是这席间的多是饱读诗书之辈,却也是如此。

目光或多或少的带了些叫人不舒服的打量的目光,便是不曾交头接耳,却是叫人难受。

“不知温多娜郡主今日想要舞得是何舞,该需要些什么准备,席间乐师该奏何曲?”

温多娜不知上首的君王究竟是何意,便是比这更难堪的场景她受过的,见过的不知有多少。与那些目光中保含的恶意想比,这样带着些许的猜忌,揣测,怀疑却也不过是毛毛细雨。

只,便是这样,她却也是不喜的便是,世人的瞩目不是值得骄傲的荣光,而是周身的不堪,赤裸裸的摆在别人的面前,将她心里那点可怜的尊严扔在地上一遍遍的践踏。

这么多年来,席间却是没有一人替她解过围,便是不落井下石,却也叫她感激不尽。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她从重重的目光中拉了出来,这是第一次,温多娜忽然觉着眼睛有些湿润。

垂了垂眼眸,将眼中的万千思绪掩在眸中,“幼年时因缘巧合之下习得一舞,名唤流萤。至于曲子,我却是不知的,大金多刚强之音,鲜少有曲子与此舞相配,最多不过一曲清平调。便奏清平调吧,只却是只能由着长箫独奏。”

温多娜不紧不慢的将话说完,只是一张俏丽的脸上悄悄的染上了红霞,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温多娜不知道当她说出流萤二字时,席间那一人有多么的震惊,差点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若不是身后有人按住了她。

“既然如此,那便依温多娜郡主便是!”温多娜觉着这人的声音真真儿的好听,比最上等的玉石敲击的声音好要好听上万分,又似山间的清泉般泠泠澈澈,叫人浑身都舒服透极了。

武龄安挥手招来一个小宦官,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复又引着温多娜继续说话,不叫她觉着不舒服。

直至小宦官上来禀报,一切都已安排好,武龄安同温多娜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下,待温多娜点头应下,翩翩起舞之后,方才复又坐会了自己的位子上。

武龄安隐晦的朝承平帝看去,恰好承平帝同样看了过来,一张同平素一样的面庞上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一双眼睛里却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武龄不明所以,只是同承平帝颔了颔首,便将眼睛收了回来,认真的看着正中央正舞得尽兴的温多娜。

承平帝心下惋惜,他是既骄傲又忧心,他的女儿早已经不是要人宠着的小女儿了,她早已经是可以为独当一面的参天大树了。

承平帝眼神一扫,忽得觉着没什么意思,他的其他的那些儿子女儿还想同珠珠儿挣。便是眼下的这般情况,除了珠珠儿竟是在无一人站起来解围。

便是这一点,他们却是不敌珠珠儿的,承平帝心里叹息了下,却是觉着当初自己的选择却是在好不过。大周不可能交到一个没有担当的人的手里,一个帝王若是连一颗包容的心都没有,谈何以治理天子。

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常人,那是一座胭脂城,是大周五十年的边境平和。

忽然有一人从席间站了起来,两三步便走到了乐师中间,不顾众人的目光,伸出略有颤抖的手,径直取了一支短笛。

深深吸了一口气,笛子一横,忽然席间响起欢快的曲声,竟是将乐师吹奏的清平调给压了下去。

那乐氏也是一个聪明人,见此连忙不着痕迹的将曲子停了下来,飘散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曲子一变,温多娜不仅不觉着不舒服,隐隐的觉着这支曲子何该配她的这支舞才对。

脸上情不自禁的带上了欢快的笑容,明媚的笑容似乎真真儿的叫人看到了一群群的萤火虫,和着那轻快的曲子,似乎瞧见了一个纯真明媚的少女支着网一蹦一跳的在开满各色花儿的院中扑萤,便是少女面上的一颦一笑,都似看了个清楚似的。

越来越熟悉的曲调,温多娜一瞬间想起来,那年她在习这舞时,曾经挺她爹轻声哼过,只是他却是连话也不愿意给她说,自是不愿意告诉她这曲子叫人。

在后来,这舞有的便只是清平调,但她总觉着清平调差了些什么,眼下她便是知道是为何了。

温多娜舞得越来越快,每一次脚尖落地都似轻盈的蝴蝶落在人的心头上一样,痒痒的,却又舍不得将它吓走。

不说这席间大多数的人于音律上本就有些见解,便是没有,却也情不自禁的受这曲子影响,瞧着这舞却也是极好的。

一曲终,一舞停,一个是泪流满面,一个惊喜不已。

温多娜许久未曾如此畅快过,一场舞下来,却也还是有些许的累。缓了缓,将气给理顺了,方才上前给承平帝行礼。

一双眼睛以偿的亮,便是亭中悬挂着的明珠都不及她眼中的万分耀眼,红扑扑的俏脸上更是带着异常的兴奋。

“温多娜从未有一日如此惊喜过,大周的陛下谢谢您,温多娜愿您能永远健康长寿。还请您接受温多娜最真诚的祝福!”温多娜说罢,便朝着承平帝行了一个虔诚的礼。

承平帝笑着点了点头,“温多娜郡主请起,你爹爹将你托付给我们大周,你只管将大周当做自己的家便是。”

“谢陛下。”无论承平帝说的是否只是客套话,温多娜却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方才抬起头来四处游离,先是看了一眼承平帝身边的位子,忽而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将目光定在了乐师中间那个突兀的身影上。

“陛下,您能请这位……,”温多娜迟疑了下,略想了下,却是觉着还是含糊其辞却是要好上些,“告知温多娜一下这首曲子名唤什么嘛?不瞒您说,我却是曾经听过这曲子的,只那不过是用嘴随口哼的,却是比不上这位的。”

温多娜的面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那人的身上。

她才一开口,那人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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