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雨茫茫,百花凋零落叶黄;
猛然惊觉佳节近,望穿秋水倍凄凉。
昨夜梦里会楚郎,醒来不觉泪成行;
无奈相隔千里地,牛郎织女各一方。
芦苇丛中阮声长,清水河边凤求凰;
痴女遥遥细叮咛,秋寒别忘添衣裳。
洗手焚心禀上苍,神灵面前诉衷肠;
三杯水酒频叩首,祈盼郎君永安康!
时间悄然溜走,明天便是中秋佳节,南湖科技的职员们,个个喜笑颜开,就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然而,在秦语冰的办公室里,楚天鸣却是捏着一页信纸,沉默无言的站在窗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看着楚天鸣那落寞的背影,秦语冰连忙走上前来,当即将他拦腰抱住:“美玉都说了些什么?”
尤记得,先前从外面回来,前台的接待突然告诉秦语冰,说是有封楚天鸣的挂号信,公司这都马上要放假了,楚天鸣却不见人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她们,只能请示秦语冰这个总经理。
听说此事,秦语冰不免有些讶异,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信,收信人还是楚天鸣?然而,当她接过信封,看着上面的邮戳,秦语冰便立即明白了这封信的出处。
当然,出于对楚天鸣的尊重,秦语冰并没有擅自拆开信封,而是等到楚天鸣回来之后,这才亲手转交给他。
如今,看着楚天鸣如此落寞的样子,秦语冰不免有些好奇,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会让楚天鸣的心情,骤然变得如此沉重?
“喏,你看看就知道了。”
“呃……”
接过楚天鸣递来的信纸,秦语冰便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虽然她偶尔也会练习下书法,但那上面的娟秀字体,秦语冰却是自认望尘莫及。
紧接着,盯着上面的内容,秦语冰便认真的读了一遍,只不过,当她读完之后,却是忍不住珠泪滚滚,神情一片黯然!
睁着迷离的双眼,她似乎看到了往昔的自已,无数次梦到那张熟悉的笑脸,醒来时,却只有窗前那如霜般的月光,以及湿透枕巾的泪痕。
很明显,远在千里之外的阮美玉,正在承受着她此生不愿再回首的痛苦折磨,而且,中秋佳节来临之际,这种折磨势必会更加痛彻心扉。
不过,相比之下,阮美玉无疑又是幸运的,起码她知道思念的人身在何方,而当时的秦语冰,却不知该上哪去寻找梦中的身影。
“你哭什么?”
听到身后的啜泣声,楚天鸣连忙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情已经够糟糕了,秦语冰的这阵啜泣声,让他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再度将楚天鸣拦腰抱住,秦语冰连忙低声说道:“天鸣,美玉太可怜了,咱们过去看看她好不好?或者,我们可以去洪家寨过中秋节!”
“别傻了,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等咱们到那里,中秋节都已经过完了。”
“那咱们就过了中秋节再去,行吗?”
“这……”
相比秦语冰的急切,楚天鸣明显有些犹豫,只见他再度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透过逐渐飘散的烟雾,他恍惚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神情落寞的坐在清水河边,阮声响起,又是一曲凤求凰,而听众却只有那潺潺流水,以及那枯败的芦苇,对了,或许还有冬儿那丫头。
紧接着,一阵寒风刮过,刮起了女孩的裙摆,也刮起了漫天落叶,感受到风中的寒意,女孩便中断了阮音,从而刷刷写下几句叮咛。
再然后,一骑绝尘,越过盘龙岭,穿过黑风林,再经过边陲小镇的邮递员之手,这封信辗转反侧数次,终于送达他的手中。
如今,握着手中的信封,看着上面的邮戳,楚天鸣不由得仰天发出一声长叹:“唉,傻丫头,我楚天鸣究竟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倾心?”
“混蛋,你还在犹豫什么?”
听到楚天鸣这么一说,秦语冰立即抬起头来,当即一脸严肃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退缩?”
“语冰,老实说,我已经有了你和红姐,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再去贪恋美玉这份温柔?”
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楚天鸣的双眸之中,立即闪过一丝愧色:“不,我不能,因为没办法给她幸福,也就没有资格去接纳这片痴情。”
“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转身走到楚天鸣的面前,秦语冰连忙沉声说道:“你不是美玉,你又怎能知道她所理解的幸福是什么?没听美玉说么,她要的其实特简单,就是希望你偶尔能回去看看她,仅此而已。”
“呃……”
此言一出,楚天鸣立即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同为女人,你难道不觉得这要求近乎卑微么?”
“是,是很卑微,所以我才觉得,你应该好好珍惜美玉的一片痴心,尽量抽出时间去看看她,陪陪她,或者,帮她解决所有后顾之忧,然后将她接到南湖来,这样,她也就无需再承受那种思念的折磨。”
“这……”
望着眼前的秦语冰,楚天鸣顿时忍不住苦涩一笑:“我就不明白了,别的女人对于这个问题,基本都是零容忍的态度,而你却是将我一个劲的往外推,这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是吗?我不觉得啊?”
听到楚天鸣这么一说,秦语冰当即淡淡一笑,紧接着,眼见楚天鸣还想说些什么,秦语冰便连忙轻轻挥了挥手。
“好啦,不开玩笑了,对于别人,我确实不可能这么大方,但是,对于美玉,我却不能这么自私。”
“此话怎讲?”
面对楚天鸣那疑惑的眼神,秦语冰当即苦涩一笑:“老实说,当初得知你和红姐的事情,我都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不是某人的劝解,我到现在估计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而美玉却不同,如果不是她出手相救,你这次,恐怕就回不来了。”
“这倒是……”
对于秦语冰的这个说法,楚天鸣根本无法否认,如果不是阮美玉及时将他从清水河里捞起来,此时此刻的他,恐怕早已沉尸河底。
“混蛋,知道吗,美玉看似是救了你,其实同时也救了我,因为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傻丫头,不许说这话……”
“不,你听我说完……”扑在楚天鸣的怀里,秦语冰又继续沉声说道:“常言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美玉既然对我们有着这么大的恩情,那我们当然也得偿还她的这份恩情。”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直接把我卖了吧?”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楚天鸣便刻意开了句玩笑,结果,换来秦语冰的一记白眼。
“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紧接着,将楚天鸣拉到沙发旁边,秦语冰又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坦白来说,我也知道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你分享出去,但是,明知道我和红姐的存在,美玉却仍然要倾心于你,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说着,倚靠在楚天鸣的肩头,秦语冰的视线再度变得有些迷离,她永远无法忘记,夜幕下的阮美玉,一路策马扬鞭,一路跋山涉水,只为追赶楚天鸣的飒爽英姿。
她永远无法忘记,再度见到楚天鸣之后,阮美玉当时那种哀怨的神情,她更加无法忘记,一片痴心被拒,阮美玉那种近乎绝望的表情。
无数个瞬间,只要想起这一幕,秦语冰都忍不住要拷问一番,在同等条件下,她是否也有阮美玉这样的勇气?答案似乎是否定的,生活在现代化的城市,坐拥亿万家产的她,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她似乎只是在默默等待,等待上天的垂怜,等待奇迹的出现!
想到这,带着一脸的愧色,秦语冰当即喃喃自语的说道:“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有痴女月下追情郎,天鸣,珍惜美玉这份痴心吧,否则,连我都看不起你!”
“呃……”
虎躯一震,楚天鸣有些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化为一声无言的叹息。
在感情的世界里,男人总要比女人慢半拍,这是因为女人比较感性,而男人则比较理性,所以,要说就那么几天时间,楚天鸣真爱上了阮美玉,那显然有些操蛋。
但是,想起阮美玉的救命之恩,以及后来的贴心照料,再到现在的鸿雁传书,要说楚天鸣的心里没有一丝感触,那也是骗人的鬼话。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局面,向来果断的楚天鸣,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但他清楚一点,不能再这样犹豫不决,否则,别说秦语冰会看不起他,就连他自已都觉得有些矫情。
于是乎,望着身边的秦语冰,楚天鸣连忙沉声问道:“丫头,都说时间能淡忘一切,那你觉得……”
“呵呵,你还真不懂女人……”
不等楚天鸣将话说完,秦语冰便淡淡一笑:“在感情的世界里,对于女人来说,时间只能淡忘仇恨,却淡忘不了思念,甚至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思念不仅不会淡化,反而会变得更加执着,而当这份思念彻底没有意义的时候,这个女人的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说到这里,秦语冰突然深深的叹口气:“古往今来,很多痴情女子都是如此,比如祝英台,杜十娘……”
“别说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挥手打断秦语冰的讲述,此时此刻的楚天鸣,己然是冷汗淋淋,他知道,这些女人的结局或有不同,但她们无一例外的,都被思念折磨了一生。
于是乎,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楚天鸣当即打开墨盒,继而龙飞凤舞的写下几行大字:
盘龙岭上虎吞羊,不幸反被羊角伤,
若非幸遇阮家女,断魂崖下人断肠,
真丝锦被红罗帐,鸠占鹊巢少年狂,
醒来方知荒唐事,羞中带愧心彷徨,
夜深人静月如霜,不辞而别转回乡,
忽闻一阵马嘶鸣,身后追来美娇娘,
如此痴心实难忘,鸿雁传书情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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