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市人民医院的抢救室里,医生们争分夺秒的跟死神竞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四个小时后,陈志强被护士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公交公司的同志忙向医生问道:“这个人怎么样了?”
“幸好抢救的及时,命是保住了。你们赶快给他办住院手续吧。”医生说完便拖着疲累的身体离去了。
雷铭静下来之后,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个事儿如果惊动当地公安机关的话,还是需要方琦出面运作才行。于是让司机调头回了方琦的公司。
“雷哥,你不是回省城了么?这是怎么了?”方琦见到雷铭,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诧异的问道。
“这次恐怕要给你添个大麻烦了……”雷铭吞吞吐吐道。
“咱哥俩还讲这个干什么?都是父一辈儿子一辈儿的交情,啥事惹雷哥你这么闹心啊?”
雷铭知道这事儿不好掩饰什么了,于是一五一十的把陈志强如何被公交车撞了的事情说了出来。方琦听完雷铭的话,琢磨着说道:“雷哥,这个事儿要分两种情况处理。第一,陈志强死了,也有目击者记住你的车牌了,那你就赶紧找人顶罪吧。第二,陈志强没死,那就是如何善后的问题了,怎么善后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对,对,你说的对,我得赶紧找人打听一下他死了没有。”雷铭忐忑不安的说道。
“陈志强被撞之前还是被绑着的,他还喊救命来着,估计肇事司机肯定已经报警了,你等我打电话问问,查查他被送哪个医院了再说。”方琦边说边看着雷铭的反应,见他不说话,算是默许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待电话接通,方琦淡定的说道:“老张,是我,你帮我查查一个小时前有没有接到报警,公交车撞了个人,帮我问问被撞的人送哪个医院了。别声张,查到了给我回个电话。”
“雷哥,沉住气,这种事儿对咱们来讲不是什么大事儿。兄弟我总感觉亏欠哥哥你的,这次我肯定给你圆满善后,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方琦看着总教育自己要成熟、稳重的雷铭现如今也慌张起来,心里不住的暗笑,心想:陈志强还真能折腾,自己正好借这个事儿还清雷铭的人情儿,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过了一会儿,方琦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一阵儿便挂了线,转而对雷铭道:“雷哥,陈志强被送到人民医院了,应该还在抢救呢,要不我找个医院的熟人帮你打听打听抢救结果?”
“不用了,我一个弟妹就在人们医院上班儿,还是让她问吧,自己人还放心些。”雷铭舒了口气说道。
“行,你先联系,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一桌酒席压压惊。”方琦说道。
雷铭定了定神,给张宏宇打了电话,将自己从方琦手上接走陈志强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嘱咐他让弟妹去打听打听陈志强抢救过来没有。
张宏宇挂了雷铭的电话,坐在办公室了静默良久,他这才意识到:就算强子骗了自己,也罪不至死。可能二哥和雷铭确实是把他逼急了,这才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张宏宇想到整天和自己吵架的郑丽丽,抓起电话的手又放了下去。他想委托大庆问问,又怕大庆老婆一激动,把强子的事儿通知他家里,苦主儿一到,事情可能就麻烦了。
张宏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给郑丽丽办公室打了电话,电话接通,郑丽丽却不在,她的同事也说不好她干什么去了。张宏宇只好打给雷铭,告诉他丽丽暂时找不到,让他想想别的办法。
雷铭正发愁时,方琦回来说道:“雷哥,联系好了没有?”
“没联系上我弟妹,还是得麻烦你了。”雷铭苦笑道。
“别那么见外啊,其实我刚才想了想,医院抢救完,肯定要告诉公安部门结果,咱们就耐心等着就行,甭打听了。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踏实,干脆直接派个人去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口守着去。”方琦建议道。
雷铭没犹豫,直接让自己的司机去医院了。到了饭点儿,他也没什么食欲。直到下午两点多,司机传来消息说人救过来了,雷铭才放松了许多。
当天,强子就被安排进了老干部病房,住上了单人单间。一个星期之后,强子吃喝拉撒都正常了,雷铭才拎着一大包营养品来到了医院。
“陈志强,你小子命挺硬。我来看看你,你不会不欢迎吧?”雷铭不苟言笑的说道。
“都是拜你所赐,阎王爷说我是冤死鬼,不愿意收我。”强子冷冷的说道。
“行了,你也没少受罪,我也不想追究你什么了,以后对朋友真诚点儿,吃不了亏。”雷铭说道。
“我怎么做人做事跟你没关系,少拿你的那套歪理跟我说教。再说了,什么叫你不追究我啊?是你绑了我,我还没告你呢,你还恶人先告状。”强子不依不饶道。
“那行吧,我再出点儿血。你可别报什么幻想,不是给你钱,是我拿出来点儿资金陪你打官司,如何?”雷铭嘲笑道。
强子怒视着雷铭,咬牙切齿的说:“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雷铭没跟这个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计较,走到病房门边,打开门回头说道:“人生重新来过的机会不多,好好珍惜吧。”
强子的四肢还不能如正常人一样活动,只得怒视着雷铭走了。他醒过来之后,就见公交公司的人来看过他,说给他付了医药费,也报了警,但就是没见警察来过。强子越想越气,可是却拿雷铭没办法。他知道,这个亏不算是哑巴亏,自己当初光顾着自己从铜冶村解套儿,没想到宏明公司能赔进去大几百万,宏明的人不恨自己才怪。
强子醒来后,得知自己在人民医院,想让护士帮他找一下郑丽丽,又怕雷铭的人在盯梢儿,再加上自己落魄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雷铭走后没多久,方琦来了,看着强子在病床上闭着眼,腮帮子还被后槽牙咬的一动一动的,笑道:“你小子还真有股子倔劲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懂吗?别跟命较劲儿。”
强子睁开眼看着方琦,这个借着自己和宏明公司的恩怨要挟了自己,利用完又把自己交给了雷铭,什么事儿都不担却还来缠着自己的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好心按说好的把弄奖券赚的钱给自己提三成?强子打消了心中的幻想,敷衍道:“我就这个烂命了,养好伤回家种地去,可不敢想什么后福。”
“这里是二十万,我跟你说好的。三天挣二十万的事儿你都不准备接着干了?”方琦诱惑道。
强子的胳膊一动还是疼,他咬牙忍着接过了方琦递过来的存折,打开看了看上面的数字,问道:“密码多少?”
“没密码,你要是丢了就是别人的了。”方琦耸了耸肩说道。
“我干!给我买个轮椅,接我出院。”强子憋足了劲儿说道。
王楠在纺织厂医院当起了院长,预想中许健可能会来烦她,她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半个月过去了,许健就像真心挽留她似的,一次也没在医院出现过。王楠咨询过王坤的意见后,思虑再三,给武鹏写了封信。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小五岁,却执着追求了自己三年的留学生,武志学的儿子,她左右为难的动着笔,写出了自己想做德国医疗器械和药品进口生意的想法。
王楠回到阳江后,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虽然嘴上说着要和大庆断了,可是断的了两人的男女关系却断不了大庆与平平的血肉亲情。她时不时回忆起大庆曾经对她的好,每当小花出门买菜,她有机会和大庆独处的时候,两人之间却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五月的下旬,随着午后的艳阳退去,一丝丝寒意又涌了上来,请假在家看孩子的小花上眼皮跳个不停。大庆和王楠四点多就回了家,小花正要嘱咐两人看会孩子,自己出去买菜,就见胡永刚一跛一跛的走了进来。
“老胡,你可是稀客,咋了?有事儿?”大庆问道。
胡永刚说道:“你丈人病了,都好几天了,嘱咐我不让我告诉你,怕影响你工作。今天我见他小饭馆没开门,就去家里转了转,他躺床上直哆嗦,病的不轻,你快回去看看吧,我让老四开车在门口等着呢,你们快去吧。”
小花听了,焦急的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嘱咐大庆道:“你就别去了,你和姐在家看孩子。老胡说的症状我怕是什么传染病,我先把我爹送医院去,有什么情况我再给家里打电话。”
“你去吧,别着急啊。”大庆说道。
小花慌张的出门去了,胡永刚也没逗留,打过招呼回家了。王楠看小花走的匆忙,安慰了大庆几句后说道:“你在家看孩子吧,我去买菜。”
“你在家吧,一路上经过那么多道房,那么多邻居,你又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我去买菜吧。”大庆为王楠着想道。
王楠的内心被大庆细致的关心包容着,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大庆出门时间不长就回来了,拎着两大篮子菜,打开冰箱一点一点的往里码放着。
“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王楠问道。
“够吃几天了,省得总去自由市场。”大庆说道。
“行了,你放着吧,让你们男人干家务活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知道省事儿、凑合。”王楠说道。
“家里俩孩子呢,哪有精力往外跑啊。”大庆边发牢骚边看着孩子说道。
安安听了爸爸的话,嘟着小嘴说道:“爸爸,平平弟弟可乖了,不用你们看着。”
“安安,你带着弟弟去屋里玩吧,外面有点儿冷了。”王楠关心的对两个孩子说道。
大庆见两个孩子听话的牵着手进了屋,说道:“本来想着把新房子收拾好就搬过去,现在你留在纺织厂了,真搬过去你上班也不近。”
“你不也一样么?”王楠边摘菜边说道。
“我一个男人家的,远就远点儿,你整天这么骑着自行车风吹日晒的来回跑,我不是……”大庆说着说着把话咽了下去。
“你什么啊?接着说呀。”王楠柔媚的说道。
大庆被王楠的语气说红了脸,忙掩饰道:“没事儿,我脑子里词汇少,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王楠用力的扭着手里的青菜,发泄着对大庆的不满。“你去把摘好的菜洗了,然后去淘米,干完之后去把小浴池刷一遍,要是我还没做好饭,你就去搬梯子,把屋里的墙角的蜘蛛网用鸡毛掸子清理干净。”
大庆知道王楠为什么发脾气,他不敢接话,更不敢说什么暧昧的言语,内心复杂的按着王楠的吩咐干活儿去了。大庆自从听到王楠的那句“咱俩断了吧。”之后,内心就没有安宁过,他知道王楠这么说也是为了两人的关系能够恢复到一个正常的关系中,为了两人内心不再遭受道德谴责。可是感情的付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所谓的重新来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王楠在厨房切着菜,慢悠悠的准备着,心不在焉的跟大庆赌着气。锅里的油热了,带着水的肉一下锅,溅起的油滴便烫到了王楠的手和脸。“啊”的一声尖叫惊动了正在刷浴池的大庆,他跑到厨房,看出了状况后却没说话,扭身回屋去了。王楠看大庆竟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抑郁的关了火,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抹起了眼泪。
大庆在陈有德屋里一阵翻箱倒柜,过了十分钟,才拿着一个小瓶子走了出来。“你哭什么?来,我给你擦点儿烫伤药,这个要是秘方配的,擦了之后不留痕,更不留疤。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王楠看着大庆刚刚拧开的小药瓶,这才明白他跑走干什么去了,埋怨的一手搂着大庆的脖子,一手拍打着大庆的胳膊。等她打的累了,抬了抬头,看到厨房外正在不解的看着她和大庆的两个孩子时,才羞红着脸从大庆怀里闪了出来。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小花从单位打来了电话,说陈有财得了痢疾,虽然病情有些重,但好在不是什么大病,住几天院应该就差不多了,自己在医院守一天,明天赶在两人上班前就回去了。
“晚上让两个孩子跟我睡吧。”王楠询问大庆道。
大庆“嗯”了一声,回屋看电视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庆的房门被王楠“吱”的一声推开了。
王楠看着电视里的画面问道:“演什么电视剧呢?”
“《渴望》,前年演过的,当时火的一塌糊涂,那时候你在国外,肯定也没看过。”大庆解释道。
“那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王楠说道。
“我也没怎么看过,那时候没心思看,后来演完了,听小花讲了讲剧情,就更不愿意看了。”大庆说道。
“为什么?”王楠不解的问。
“里面有一个丢了的孩子,长大后被不认识自己的亲妈虐待,我看不了这样的悲剧。这两年一听人们聊这个电视剧,我就远远的躲开,故事里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总让我想到平平,然后又想到你。”大庆说着说着,起身把电视关了。
王楠看着大庆颤抖的身体,将这些年对大庆的不满彻底从内心清空了,她奋不顾身的抱着大庆的腰,轻轻的说道:“平平的亲生父母都在,我们想尽一些办法陪在他身边好吗?我会把咱们的秘密藏一辈子的,我不会跟小花争风吃醋,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信任她,我们还想以前一样,我干我的事业,你打拼你的前程,小花照顾家,好吗?”
大庆不忍说出李文慧的事儿,他怕这好不容易弥补的创痕被自己的出轨打击的支离破碎,他就这样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倾听,选择了王楠久违的体香和柔情万种的身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