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兰在喊了一声之后,没有听到儿子的回答,便将灶膛前的柴禾收拾了一下,以免灶膛里的火星掉出来会着了火,她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见儿子正蹲在石榴树旁用磨刀石磨工具,便再次的说道,“叶子,洗手去,吃饭了。”
苗秀兰以为这次自己的声音够大,已经让儿子足以听清,却不想,她说完话正要转身继续准备碗筷的时候,儿子还是没能做出回答。
苗秀兰不禁的皱了一下眉头,便从厨房走了出去,走到了叶春暮的身边。
这时候,苗秀兰才发现,儿子目光呆滞的有些发直,磨刀石就那么在刀面上蹭着。
“嘶——”
“叶子——”
叶春暮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人,惊慌之余,手不小心划在了刀上,瞬间,食指上就鲜血直流了。
看着那殷红的汩汩血液,苗秀兰心疼到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
“没事,娘。”叶春暮却捂住了自己的手,脸色略苍白的朝着苗秀兰笑了一下。
然而,这原本是安慰娘的一个笑容,在苗秀兰看来,却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
苗秀兰虽然诧异,但是更心疼儿子被刀割破,索性急忙往房间里跑。
农家户院的,乡下山村的,哪里会有郎中,所以每家每户的家里时常会备一些草药之类,而苗秀兰快步去拿的东西叫马勃,形状如同香菇一样的东西,晾干了之后,里面会有很多的粉末,那是止血的好药材。
叶春暮透过自己的手,已然看到另外一只手冒出的鲜血了,可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痛,他十分平静的站起身来,来到了水缸旁,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往自己的手上冲了一下。
这时候,苗秀兰已经满脸紧张的拿着布片和马勃粉到了。
“叶子,来,娘给你包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苗秀兰低着头,一边给儿子擦干了手,又极快的将马勃粉撒上去,然后迅速的缠上布片。
看着老娘脸上的紧张和关切,叶春暮再次的干巴巴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上水村那点活做不完,心里不痛快。”
“你这孩子!咱们家能有今天的这个吃喝,娘做梦都不敢想,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若是那修水渠的活不好做,你就别干了,咱们不要那银子了,娘看着你每天这么魂不守舍的,娘担心。”苗秀兰格外心疼的说道。
“没事的娘,不就流点血吗?”叶春暮再次的笑着说道,可是他干巴巴的嘴唇,还有那苍白的脸色,总让人觉得那个笑,有些刺眼。
“少废话,你昨晚上睡觉是不是落枕还是控着脖子了?你瞧你眼睛红的,跟桃子是的了。”苗秀兰直接说道。
因为在苗秀兰的记忆里,儿子除了小时候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不会哭一样,苗秀兰也是十几年都没见过儿子掉眼泪了。
“恩,后来睡觉,枕头自己滑了。”叶春暮勉强的笑着说道。
“唉,你啊,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等娘给你说一门亲事,你身边有个人照顾,娘也就放心了。”苗秀兰一边给高大健硕的儿子包裹手,一边碎碎念。
叶春暮在听到娘说“娶亲”俩字的时候,眼中再次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吃完了饭之后,叶春暮便准备背着工具袋出门了,苗秀兰从屋里追出来说道,“叶子,咱们家那点芝麻,我待会儿去敲了收芝麻粒,你到了傍晚的时候,推着推车把芝麻秸秆捆给拉回来,摆放在咱们院子的墙边上,等过些天那些没裂开的芝麻穗儿还能开,到时候还能再敲打一次,还能再收一些芝麻。”
“恩,我知道了娘。”叶春暮应了声,就背着工具袋出门了。
苗秀兰见儿子的表情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了,便也不再那么担心,并且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喜色,转身将门上了门闩,就朝着村里的马媒婆家去了。
叶春暮到了上水村的时候,跟村长碰过面之后,便带着早先到了水渠边上的汉子们开始干活了。
洛梦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去村长家中院厨房帮工,并且在后半晌的时候随着陶大娘去屠户章家割肉之前,先跟着陶大娘去了一次陶大娘的家里,用竹篓背了很多的器物,然后便带着陶大娘去了望月坡的家里。
“哎呀!你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不错不错,这房子修整盖的好,屋里也收拾的干净,真挺好的!”陶大娘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赞不绝口。
洛梦一直都是陪着笑,笑得极尽温和。
“七梦啊,你这小叔子还真是个灵巧的手艺人,你瞧瞧这屋檐做的多有心啊,这样的屋檐结实,而且不管下雨还是下雪,这雨水雪水的都不会滩积在房屋顶,能很快的从房屋两边流到地上,啧啧啧,真是有心思了!”
陶大娘站在房屋门口,仰着头盯着屋檐不断的夸奖,陶大娘虽然不懂建筑不懂木匠,但是毕竟她在村长的家里呆的时间长了,很多事情即便不会做也会看了。
“这杂物屋子也好,看着不是很宽阔,但是里面这格局却很大啊,真不错,还有这篱笆也是用了心的了下面用石块堆积加固,这样就不会被山里那些东西们祸害了,你们娘仨也安全。”陶大娘在院子里转悠着说道。
洛梦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的心颤一下,“山里?东西?”
“是啊,你以为只有你平时看到的那些野鸡野兔之类的?这望月坡上虽然没有豺狼虎豹的,但是像野猪之类的,还是有的。”陶大娘一板一眼的说道,
洛梦听到这里的时候,那颗沉到底的心,缓缓地升起来,并且冥冥之中对于叶春暮有了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激。
“七梦,你们家这灶台盘的也好,真心的好,咦?你这灶台应该是和盘炕一起的啊?但是这烟道通到了墙根下,怎么是床啊?”陶大娘从锅台边上,扒着看到了屋里的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