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还想要说什么，那个什么舅爷爷碰她一下摇摇头，伊昭道：“老祖宗放心，也不是全面清理沈家人，毕竟沈家人是沈氏集团的中流砥柱。但是在用人制度上一定要改革，首先聘请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中层干部也要择优录取，绝对不能任人唯亲！”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沈杰听不下去了，沈于小一瞪眼：“他是我未婚夫，他没有话语权难道你有？告诉你小昭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别以为我家小昭会来沈氏集团，人家现在风雅集团工作，风雅集团知道不？风雅广告公司不过是风雅集团的一个分公司！”
啊？这么牛？被留下来吃饭的龚强下意识看向洪图，凭龚董事长的见识自然看得出，不管是孙丽菲还是其他女孩，包括沈于小和伊昭，对眼前的年轻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特别是一群后来的律师，简直唯图公子马首是瞻，他到底是谁？莫非是风雅集团的少东家？很有可能，按照小小的说法，风雅广告公司是风雅集团下属分公司，广告公司老总孙丽菲如此尊敬的人，除了老板就是少东家了。
似乎注意到龚强的眼神，洪图扫一眼龚氏集团当家人，转向沈于小：“沈董事长还没请教，沈氏集团主营项目是什么？”
对面沈文周苦笑道：“沈氏集团是从航运起家，就是从捞沙船开始到后来的货运客运航班，航运不景气后转行建筑钢材，现在建筑钢材竞争激烈，最大问题是三角债顽疾，导致很多坏账赖账无法收回，才会造成巨幅亏损。”
航运么？捞沙船啊！应该是早期的那种最原始的生产方式，这种捞沙船在未来二十年都没有取缔，曾经被视为洪水猛兽。长江流域的捞沙船支撑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大基建，但是也有一些不按照规矩生产的捞沙船，导致航道糜烂江堤崩溃。
于淑贤瞪一眼丈夫：“仅仅是坏账也就罢了，小小她爸爸矫枉过正，居然要求所有来订货企业必须先打款后提货，结果造成大量产品积压。现在可倒好，仓库、空地甚至农田都堆满了螺纹钢、钢筋，哪儿还有人来拿货？”
不等老沈分辨，沈于小开口道：“爸爸没做错，现在很多企业诚信意识淡漠，高达数千万的坏账需要耗费人力物力去追债，可是上哪儿去追？与其卖出去不回款，还不如放在家里，最起码我们有东西在。”
感情是这样，九十年代各种欠债、烂账的确触目惊心，包括国营企业之间的三角债。有的国企硬生生是被三角债拖垮的，那一年春晚上，相声演员们曾经用艺术形式表现了要债的种种悲喜剧。
连国有企业都受不了，更不要说沈氏集团这样的民营企业，那是早晚要被欠账拖死的。
洪图摇摇头：“既然小小成了当家人，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哈，觉得有道理呢你就听，没道理呢你就当成耳边风！”
这家伙要给自己出谋划策？沈于小眼睛亮了，这位可是网络经济学之父，在学生中被称为创业教父的。很多人都是听了洪图老师的话，开始绸缪创业，小昭更是在图公子帮助下开始的校园创业。
之前还以为是天香水赞助的，后来才知道所谓的赞助商就是图公子自己的企业，他甚至可以算是沈于小和伊昭媒人。没有卡拉ok创业，也就没有两个人的恋情，沈于小恭恭敬敬看向洪图：“你说，我洗耳恭听！”
其他人很难理解沈于小的态度，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样的好建议？沈文周和龚强却注意到，跟小小回来的一帮，包括另一张桌上的律师们，都放下筷子看向洪图，这是……
只听洪图道：“这里航运发达搞大炼钢铁未可厚非，可是别忘了这里没有资源，一切都是远途运输而来。静海市以及沪市的现状和日本人有得一拼，都是资源匮乏却又工业基础雄厚，日本人为什么会崛起？因为他们会把进来的原材料效益最大化，说白了就是要让产品附加值最高，而沈氏集团不过是生产最低档的螺纹钢等建材，也难怪会陷入困境，和三角债、欠账关系不大，最主要缺乏拳头产品！”
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龚强和沈文周绝对都是民营企业家中的精英，否则也不会在九十年代末就积累下上亿元的财富。听了洪图的话，两个人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没错一切亏损的理由都是表象，如果有拳头产品的话怎么可能会亏损？
其实洪图不了解实情，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民营企业还只是处在初期阶段。真正走上品牌之路走上高附加值产业的少之又少，很多都是进行来料加工起家，像沈氏集团这样的枚不胜举，这些企业会在未来被市场倒逼转型。
沈文周举起酒杯敬洪图：“多谢洪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你说的对，如果有拳头产品就不再是买方市场而是卖方市场，只可惜现在沈氏集团全部资金都压在产品上，想要调头都做不到啊！”
这不是沈总跟年轻人哭穷，之所以会欠债上亿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商品卖不出去，害怕收不回来资金。可是原材料进来不能不给钱，这一代沈氏集团还是很有诚信的，沈文周从来不会欠账。
现在欠账纯属被逼无奈，资金回不来让他陷入困境，
龚强向洪图竖起大拇指：“洪先生，不知道龚强有没有资格，能不能和你正式认识一下？”
呃！至于么？龚氏集团老大居然要和自己正式认识一下？这是觉得自己装疯卖傻有点拿人不识数么？洪图挠挠头：“咳咳！本人是燕京党校客座讲师，燕京大学名誉教授，经济学师从黄云秋老先生，所以一点浅见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感情人家有这么牛的来头！东海省民营企业发达，但是这些自然生长的企业，基本上都是靠第一代创业人，凭着对市场的嗅觉打下的天下。只是这种嗅觉也会失效的，因为一旦看到商机民营企业就会群起而上，原本的商机转眼间变成巨坑。
不只是民营企业，包括国有企业都会频发这种现象，九十年代末的电视机生产过剩，新世纪初的vcddvd生产过剩，随后的国产同质化手机生产过剩，再之后钢铁产能过剩、煤炭产能过剩。
凡此种种都是没有合理规划的结果，所以对静海市的民营企业家来说，获得来自燕京市经济学大咖的指点，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龚强非常客气给洪图倒上酒，自己也倒满之后举起酒杯：“失礼失礼，不知道洪先生居然是黄老高足，居然以俗人之礼相待，这杯酒算是赔罪！”<>